方才提心吊膽,這會兒心都吊到了嗓子眼上了,然後平行又飛起時,霍青風覺得自己再下一刻必定是要心停止而亡的。這也……太刺激了,這畜生倒底是要做何?莫不是閑得慌了要嚇唬嚇唬他?
念頭一轉,覺得自己這念頭有些無聊,便收住了,但所有行為,必有緣由的吧,這會兒……難道自己要觀賞這怪物的翱翔本事?這想法愈發的不靠譜,他卻這麼認為了。
像是在回應他似的,那怪物再次轉了首,隻瞥他一眼,又一陣風似地在林間與野處滑翔,偶爾幾個高難動作,嚇得霍青負臉色都變了,可又覺得刺激,最後居然笑了,笑裏帶著失態的偶爾一聲尖叫,這是他摔下崖之後,頭一回笑,也是頭一回發出這種帶著情緒的聲音。
之後,怪物在一片紫色的野花片中停落於地,霍青風這幾天不再隻是一絲不那掛了,身上已經穿回了記憶中那套屬於他的衣,雖然破爛,但像是被水洗過了一樣,很幹淨。
這幾天,這怪物也沒再對他發^情強做那檔子的事,眼裏的紅色漸漸地淡去,卻不再是原來的淡橙色,而成了金色的,在夜裏像極了夜明珠,亮得很。
將霍青風放於那一片盛開著花朵紫色裏,便揚了翅,飛走了。
抬首望著那越飛越遠的影子,霍青風有種錯覺,覺得那怪物的毛色不再那麼灰糟糟的,還染上了光亮柔軟;還有那龐大的軀體也像是縮小了一圈似的,卻仍那般威武不減可怕。
這一片紫色的花隻長到他的膝蓋處,掩蓋了他那不怎麼白的布靴,衣袂被夏風調皮地滋擾著,飄飄蕩蕩的,看上去很有仙氣,卻很孤寂。
不知為什麼,這一刻他居然沒有升起一絲逃跑的念頭。或許是先前屢試屢敗,又或許是他真的清楚僅憑自己那點凡人的力量是根本逃不走,所以打心底就放棄了逃跑。
就地而坐,紫花的葉很柔軟,他坐下來就像坐在毯子上,身後那羞人的地方,之前一個多月中,幾乎是不能坐的,隻能趴著。這幾天的恢複,卻像是個沒事的人一般,坐得毫無顧忌。
“嘖!難道我天生是受虐狂不成?”自嘲地念了一句,霍青風笑得有些諷刺。隨手拔了一根草,草頭上開了一朵紫色的小花,並不是很漂亮,但一片都是紫色時,又那般叫人驚豔不已。
也不管有沒有毒,咬著草梗,坐了一會兒煩了,直接就往後一倒,躺了下去。
為了自殺,為了那可怕而違德的事,他沒有一天是寬心過。所以這會兒重新眺望那一片淨得一塵不染的藍空,腦裏的一切不痛快,都像要被洗滌了一樣,漸漸的,消失,幹淨。
忽然一日,愛他的親人都不再是自己的親人;又忽然一天莫名穿了死過一回,被一頭怪物所救:再又莫名地被怪物侵犯……多麼刺激的人生。
再淨美的天,看久了,還是會有些刺眼,將眼閉上,這樣就會遺忘一切痛苦和不願去想的事情,不再有憂傷,沿著回憶的舊時光,會不再那麼難麵對。
他睡著了,所以當那怪物何時重返也沒感覺,隻到他一覺再次醒來,藍空染了一片彩色,暮色的天空一向還是那麼的絢爛美麗。身邊那怪物依然趴著,從不吭聲,就像啞巴一樣,不咆哮,不吠不鳴,一直很安靜。
霍青很想問:怪物兄,你什麼時候放我走呢?
可是,他沒再問,大約是覺得,問了也白問。可他卻沒想到,第二天醒來,總是守在他身旁的那怪物卻了無蹤影,他甚至還安靜地等了一天一夜,那怪物就像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消無聲息十分的徹底。
後來,想了又想。
是覺得那怪物發^情期已過,在不傷他情況下便悄然離去了,連個招呼都不打。心中那一股不清楚的情緒湧了上來,很快被他壓了下去,心想那怪物雖囚禁又蹂躪了自己二月,但畢竟自己的性命是那怪物所救,他心中並無多少怨恨。
回頭望了一眼那待了兩個多月的凹洞,既熟悉又陌生。
收回視線,“再見了。”再也不見。
不管怎樣,還是謝謝你救了我……救了這具身體,還有這些日子以來的陪伴,盡管從來沒有給過回應,卻留了一段是好,也是不好的回憶。
怪物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