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夫人一直擁著朱小青不願撒手,旁人不知道還以為是失散多年找回家的團聚的,昨天才憂心忡忡送女兒上花轎,直到轎子隱沒在街角才依依不舍進門。
而朱小青為了不讓家人起疑心,盡量少說話和行動,好在朱府的人十幾年如一日把原主當不能自理的小孩對待,下一步該做什麼都會有人提前提醒她。
回廊的盡頭是哪個院子,注意前麵的台階,吃飯落座的位置,落座後丫環送來洗手的帕子和漱口水都有人先一步替她上手,她也沒拒絕。
朱老爺兩邊是朱夫人和唐子戊,朱小青挨著朱夫人,朱紅在朱小青旁邊接著是新婦陸巧巧。
飯菜還沒上齊朱老爺就開始給唐子戊倒酒,自己也身先士卒倒了滿滿一杯一口灌下。
他年輕的時候幫著大戶人家天南地北的走商,那些年一直沒找到機會成家,好不容易積累了人脈和身家,剛想要脫離金主自立門戶卻被人暗中算計差點要了命,右腿養了幾年才能順利走路。
直到他給金主培養了一批得力手下,金主才給他一筆頗豐的報酬放他回鄉。
回到老家村子裏隻剩一座破爛漏風的宅子給他,他父母都是逃難過來的獨戶並且早早就過世。
去父母墳頭回來後他找人修繕老屋子,一個人到縣城裏置辦了一座大宅院,用大半資產收購縣城附近的田地和買幾個鋪子,娶了小家碧玉的朱夫人,後來又有了兒女,過上了成家立業衣食無憂的晚年生涯。
在這小小偏遠的縣城裏有錢又有美妻和兒女,誰見了他不是豔羨諂媚的討好,青涯縣誰不知道有個富戶朱大壯,成家後春風得意了很長一段時間,直到看到目光呆滯的小女兒,日日以淚洗麵的妻子,下人們的竊竊私語。
他鼓起來的肚子泄氣了。
這是他和夫人最寵愛的孩子,還沒病之前是個十分機靈討巧的小姑娘,最喜歡纏著他騎在脖子上讓他帶出門逛街,咬字還不清楚就學著哥哥姐姐念書的樣子鬧騰。
出事後全家人難過了很久,他是個大男人沒有夫人想得仔細,想著治不好就這樣養著她一輩子,讓她不愁吃喝和有人照顧到老就行,不是還有小赫和紅兒在嘛。
偏偏夫人聽完後還和他吵了一架,說隻要她還有氣就不會放棄給女兒治病,她李梅梅的女兒投胎到她肚子裏,別的富家小姐這輩子該有的,她女兒一樣也不能少,甚至要得到更好的。
想起陳年往事,朱老爺無奈又給自己倒了一杯酒一飲而盡。
還不忘拉上唐子戊一起喝,嘴裏不停地念叨這十幾年家裏為小女兒操碎的心。
他們家沒有什麼“食不言寢不語”的規矩,朱老爺不過是有些見識半路發家的富戶,甚至平日裏一家最熱鬧的都是在用飯時。
唐子戊不擅長應付這些家長裏短的話題,也隻能笑麵盈盈的附和被朱老爺一杯接一杯灌酒。
朱夫人從開始就攥著朱小青的手,幾次朱小青暗暗使勁都掙脫不開。
她發現自己麵前的菜色比較清淡而且特別容易吞咽,她麵前就是一小碗雞蛋羹,還有就是豆腐、泥棗粥、清蒸南瓜、清炒碎菜葉等,像是朱小青生產不久的鄰居給小寶寶準備的輔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