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笑道:“姻緣姻緣,就是個緣分,隻要合得來,早些晚些又有什麼?”
“還是親家太太敦厚。”曹氏笑道:“原也不敢這麼催貴府,隻是我們三爺的姨娘有些不好。雖說姨娘是……為人處事卻也不能夠罔顧人情。是以多有得罪,還請恕罪。”
蕭家人一噎。
於氏霎時氣的臉發紅。要說晚輩為長輩衝喜的,也不是沒有。畢竟定親了要趕上個三年孝期,變故也太多了些。隻是為個姨娘衝喜,也太羞辱人了!姨娘不過是奴才,便是有婚書的良妾也算不得親人,竟讓個堂堂千金為一個奴才衝喜,顧家欺人太甚!
用力攥了賺帕子笑道:“既如此,三爺怕要侍疾,隻怕沒空。不如遲些日子?我們姑娘小,做嫂子的還想多留兩年呢。”果然老而不死是為賊!老糊塗了,結這麼一門親!說出去她都不用見人了!
“哦?”曹氏皮笑肉不笑的說:“貴府姑娘竟不急著出門麼?是我想岔了,原以為我們一提你們就應了,是怕……留來留去留成仇呢。原來不急啊。”
蕭家人臉色微變。隻聽曹氏又笑問:“聽聞貴府有位姑太太驚才絕豔,今日怎麼不見?”
東窗事發!?蕭家人內心隻閃過這一句話,頓時紛紛各種暗罵。這種兩家人碰頭的大場麵,不管誰出事,都是全家丟人。蕭氏那個掃把星!
大太太到底管家多年,反應就是快許多,當即收了笑容,光明正大的正色道:“親家莫不是聽了些什麼?”要坦然,要淡定!越慌張越容易被人懷疑。
曹氏笑道:“世人說好話的人少,說歹話的人多。不是什麼大事,隻是別人問起來我也好有個回話,您說是不是?”
蕭家人臉色霎時變的奇難看無比,要說第一次蕭氏發瘋還能壓下去,第二次華章站在上房人來人往的路上訴衷腸,就怎麼也不能保證毫無風聲泄露。現在要如何是好?於氏急的冷汗都出來了。
大太太深吸一口氣,愁容滿麵的道:“實不相瞞,姑太太有些不好。本是些家事,但既然是親家,也不便隱瞞。”說著大太太用帕子按了按眼角道:“我那小姑子也是個苦命人。年紀輕輕守了寡,偏又夫妻情深,若不是為了三個孩子,早跟了去了。雖說如此,到底受了刺激,總是有些糊塗。故而也不好見人。”
曹氏笑嘻嘻的望著大太太:“竟是位節婦,失敬失敬。”
大太太穩住心神,心知今天這一關不過,麻煩就大了。遂又擦了擦不存在的眼淚,哽咽道:“我倒寧願她不掙著個好名聲,指望她們兩口子白頭到老,可惜總天不如人怨。”突然一拍大腿:“看我,說到哪兒去了?親家且聽我說,原是姑太太有兩個如花一般的女兒,這兩位姑娘與我們那三姑娘最要好,成日在一齊做針線,姑太太看著喜歡,便有求娶的意思。”
“親上做親豈不更好?”曹氏道:“您別誤會,我就問一問。”
大太太已經整理好思緒,反倒從容了:“親家有所不知,咱們家比不得府上乃功勳之後,比常人家尊貴三分。我們小戶人家的孩子,總要考個功名才能立足。朝廷律法規定中表不婚,如今雖也沒幾個人遵守了,但我們小戶人家見識淺,膽子小,也不敢為。是以從未往這方麵想過。那日您托我們大姑娘過來問聲兒,恰姑太太聽見了便犯了糊塗。鬧著老太太要求了三姑娘做媳婦,老太太自是不肯。”大太太越編越順溜,故意哀歎一聲:“唉,這病人病久了,總怕自己兩腿一瞪,沒看到兒子娶媳婦,就鬧將開來,還抓著三姑娘不放,直說要帶回家去。我們三姑娘的手都被她抓傷了。又是長輩,豈敢計較,還不就這麼算了。若是別人哪能這麼欺負姑娘家呢?您說是不是?”
曹氏笑的更假了:“果真一家有女百家求!幸好咱們家趕上了。”
大太太也打起太極:“原也想著急了些,隻是貴府從來寬厚待人,太夫人從年輕時便賢名遠播,我們俱知道。因此貴府提了時間,我們怕有緣故,也不好問。隻想著早好晚好,橫豎咱們都是為了孩子好,才應了。”
曹氏聽到說到她婆婆了,反而不好說話,隻能含笑點頭。
大太太笑的更燦爛了:“我早就說親家不是那等輕狂人家,聽到什麼風言風語便不問緣由信了的。如今一見果然如此,我們家的姑娘就托付給您了。嬌寵過了些,日後還請擔待擔待。若有不好的地方,也不必顧忌我們,隻管好好教導才是。”
“親家過謙了。”曹氏暗自冷笑,她根本不在乎庶子娶個什麼媳婦,隻要別太厲害就行,這家人真有意思,這樣的借口還真以為能騙的過誰呢?哈?婆婆喜歡媳婦喜歡瘋了?打量誰是傻子呢?不過今日隻是來下馬威的,敲打敲打就好,不必鬧的太僵。不然真惹惱了這幫二愣子,要退了親,她上哪找個名聲壞了好拿捏的庶子媳婦去?所以裝作相信的樣子,擺出十二分慈眉善目的神態,完成了大定之禮,高高興興的回家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