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硯澤雙手環住她的腰，能感受到她一瞬間的僵直，心裏有些失落。
倏爾，他回想起陳天嶙最後一次神智清醒，那時候守在他身邊的隻有他。
這次，卻隻模糊留給他八個字：“有個孩子，好好活著。”
他想他可能明白爺爺的意思，孩子是扯不開的牽絆。
如果他跟陸未晞有個孩子，她是不是就不會離開他了。
他試探地問：“姐姐，你喜歡小孩嗎？”
“嗯？”這跨度有點大，想到陸初好，陸未晞誠實回答，“喜歡啊！”
喜歡？陳硯澤心裏咀嚼著這個詞眼，聽著陸未晞言語裏的溫情，更加堅定自己的想法。
他自認已經失去太多了，隻想把握當下能抓住的，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對。
他也知道此時他的示弱是最大的利器，嘴裏呢喃，語氣悵然：“是不是所有媽媽都應該會喜歡自己的小孩，為什麼我媽就能狠心不要我呢？”
陸未晞聽完心裏一揪，這是他們決裂的原因。
從前，對她來說是多年相處卻不被信任的潰敗與失望，隻是這又何嚐不是他心裏的痛呢？
陳硯澤上小學的時候，情緒還很外露，她見過他放學時看到向清影爸媽來接時眼裏的羨慕，對比之下更襯出他的孤獨與可憐。
回家後卻隻字不提，甚至在陳天嶙問時也隻說考試成績不理想，曾懂事的讓人心疼。
沒等到陸未晞的回答，陳硯澤顯然不滿意，聲音比先前還輕：“姐姐，你說是不是因為我太討人厭了。
起初是我媽討厭我所以離開我，後來你也……”
“沒有，我不討厭你，以後也永遠不會討厭你。”她安慰著，想到蘇柔，眼裏一閃而過的恨意與憎惡，“隻是有些人不配為人母罷了。”
“嗯。”陳硯澤堅定道，“姐姐以後一定會是世上最好的媽媽。”
聞言，陸未晞短暫地愣了一下，想到那麼小卻沒能養在身邊的女兒。
在陳硯澤看不到的地方，臉上牽扯出一抹苦澀的笑意，她自己何嚐不是？
“姐姐以後會跟姐夫有孩子嗎？”陳硯澤已經從她懷裏退出來，眼神澄澈，坦蕩到仿佛隻是單純地為了求個結果。
“嗯。”陸未晞忙撇開眼，不自在地應了聲，感覺嗓子有些癢。
“哦，這樣啊！”被衣袖擋著，陸未晞看不見陳硯澤早已握緊的拳頭，他卻又裝作人畜無害的模樣，聲音聽著像是真的開心，“那我豈不是可以多一個親人？按理說，我應該是舅舅對不對？”
又裝模作樣地自厭自棄：“姐姐，你剛剛是不是哄我的，其實內心深處還是很討厭我吧？
也對，有我這樣的舅舅，不是什麼值得說的事，算了……”
陸未晞剛剛本沉浸在對小初好想念的思緒中，被他聲音拉回連忙否認：“沒有，別亂想，我是你的親人，他自然也會是。”
“嗯，親人，真好，姐姐終於原諒我了。”陳硯澤眼神透著稍帶傻氣的繾綣，眼底又泛起淚光。
陸未晞點點頭，知道他現在內心敏感，隻能盡量讓聲音要多溫柔有多溫柔：“夜裏冷，現在時間也不早了，回去睡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