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七十五章 血濺宮闈(五)(1 / 2)

蘇彥出現在皇宮,之前劉愈如何也想象不到。蘇彥之前的一舉一動,都在他掌握之內,若說蘇彥是幕後的魁首,劉愈心裏不會相信,更不願相信。但此時,站在龍椅之前的的確是蘇彥,如假包換。

慘烈的戰事已經結束,整個峰翠宮已經不複大朝會時的莊嚴肅穆,周圍除了殘肢斷臂和狼藉的屍體血肉,便是漫天的血腥氣。這種味道簡直令人作嘔,但此時立在龍椅前的蘇彥,卻並未有厭惡的神色,此時蘇彥的表情很平靜,就好像看淡了這一切,卻也有幾分感懷的模樣。

劉愈進了宮門,行了幾步便不再踏前,便是劉愈,也不想在這樣的狀況下跟蘇彥正麵相對。這是沒有退路的一次會麵。卻在此時,劉愈身後一人出來,指著龍椅前立著的蘇彥,喝道:“亂臣賊子,還不束手就擒?”

說話的,是廖明升,劉愈一手提拔起來的親信。

廖明升這一聲分外刺耳,那“亂臣賊子”的聲音,從他口中說出來,卻在大殿之中不斷回響,也好像在劉愈的腦海中回響。說到底,亂臣賊子並非此時立在上麵的蘇彥,而是他劉愈,隻是成者王侯敗者為寇,這曆史也是得勝者來書寫的。

蘇彥聞聽廖明升的話,臉上沒有驚恐,也沒有悲色,卻隻是一笑,人反倒是往前走兩步,轉過身,直接坐在了龍椅上。這一幕,就好像以前蘇彥來主持朝會,在峰翠宮等候百官叩拜時的場景。

便是小人得誌的廖明升,也拿此時的蘇彥沒有辦法,他敢喝問,卻也不敢上去把蘇彥拉下來。他狐假虎威喝了那一句,反倒是令蘇彥的心更加堅決了一些。

此時從玉階前,一個渾身血跡的女人,扶著欄杆,雙目如豹子一般瞪著眼前眾人,嘶喊道:“你們才是亂臣賊子,劉文嚴給了你們什麼好處?讓你們這群賊子,敢逆朝綱?你們眼中的乃是當今天子,還不叩拜?”

是蘇碧。

即便她這句話已經很有氣勢,但在滿殿劉愈部屬的麵前,她的嘶喊也顯得那般無力。劉愈在心中想,也許在她自己心裏,也知道已經大勢已去,這麼說,隻是不想死的窩囊,而要悲壯的死。劉愈不禁苦笑,當初沒有殺了她,如今,她蟄伏了一年,卻又能出現在此。難道是說,強勢的女人,也終究放不下爭權逐利之心?

劉愈聞聲,踏步上前,一步步逼近已經沒有絲毫退路的蘇碧,冷冷問道:“你,說什麼?”

蘇碧見劉愈一步步逼近,身體退無可退,最後倒在玉階上,作為臣子,沒有資格踏上玉階,跟皇帝平起平坐,這點她也很清楚。於是她隻是坐在玉階上,頭發散亂,身上的衣服更顯襤褸,就好像一個瘋婦一般,坐在那哈哈大笑,直到令人感覺這笑容毛骨悚然,她仍舊沒有停歇的意思。

劉愈就站在玉階下,離蘇碧不過三步遠,離端坐在龍椅上的蘇彥也不過二十步遠。劉愈沒有再靠前,他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雖然從他見到柴錦的時候,就已經猜想到蘇彥是如何回到長安城而逃過情報係統的眼線,但他卻搞不懂,為何蘇彥會成為眼前這般人的魁首,坐在這裏的,難道不應該是蘇哲?

如果此時龍椅上坐著的是窮途末路的蘇哲,劉愈的心情會很好,甚至覺得意氣風發,一頓亂槍便會將其殺死。但現下,他卻一點喜悅的心情都欠奉,一股沉痛的心情,壓抑的他有些喘不上氣,但他也知道,今天師徒到這般地步,並非是蘇彥“不知進退”,而是他劉愈一手造成。蘇彥終究隻是想把他失去的東西,拿回到自己的手上。

“南王。”劉愈直視著蘇彥,語調平淡道,“你不是在去往渤海的路上,為何,今日會出現在此?”

整個峰翠宮內一片寂靜,沒有任何人敢說話,甚至是發出一點聲音。劉愈雖然看似平靜,這種平靜卻蘊含著殺機,盡管很多人也不清楚,劉愈到底是否會親手把蘇彥殺死。現下有膽色上去將蘇彥殺死的,除了劉愈也沒有其他人。因為所有人都知道,麵前這個穿龍袍的,曾是禪位的君王,也是大順朝原來的一國之主,他甚至比當今的皇帝更應該坐在龍椅上。

不管當權者如何得勢,在普通人心裏,終究還是會記得那些三綱五常,就算是劉愈的嫡係軍隊,也都清楚,篡位的是劉愈,而不是蘇彥。

蘇彥聞聽劉愈的問話,依舊端坐在龍椅上,語氣回的也很平淡,道:“亂臣賊子,人人得而誅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