栗山半腰，兩間茅草房紮在其中。
栗樹葉能引火，門前枯黃的落葉被掃淨後，用稻杆紮成一捆一捆堆放在木柴旁。
剡安帶小弟剡清繞到山上，從後窗爬進屋內，換了身幹爽的衣服又從窗口爬出去，原路返回下山。
“二哥，秀才爺家的女兒去田裏做什麼？”
剡清是隻享了兩年富貴，三歲就跟著家人流放至此，在路上險些病死，撿回來一條命後就不像尋常小孩纏著爹娘玩樂，家裏什麼活他都能幹。
今天在地裏遇到莫梨，他就擔心是秀才爺不要自家佃了。
剡安：“要回兩畝地，今天沒活，我和你一塊去除草。”
麵上平靜地解釋，心裏卻泛開思緒。
回到地裏，河邊那些婦人小孩已經不見身影，剡安扒開草叢拿回鋤頭，從最近的這畝地開始埋頭苦幹，等注意到自己腳下這塊地不再是自己佃的，他直起腰看了看，沉默片刻後繼續揮鋤。
地裏的活永遠忙不完，剡安聽到大哥和小弟尋來才收工，披星戴月地走到河邊，幹一天活，身上都是泥點子和汗，家在山腰取水不易，兄弟三人都是趁晚上河邊沒人洗洗身子。
年輕氣血旺盛，也不覺得凍，大哥剡平先下去，剡安看小弟還想下去，展臂阻攔：“你今天受驚落水，別下去了，回去蓋被子捂一晚上，小心風寒。”
剡清點頭：“那我就洗洗手等你們。”
剡安輕“嗯”一聲，解開側邊衣帶就下去了。
這處河水不深，下麵還有幾塊墊腳的巨石，露出精瘦的胸膛在水麵之上，月光沉在水底，完全勾勒出如玉的膚色，條紋清晰而剛硬。
剡平泡在水裏，視線往下，又沒外人在，二弟還是穿著褲子下水，這算什麼洗澡。
外麵都在傳二弟不舉，但他偶然看見二弟搓洗那處時，可是一手都攥不全啊。
“大哥，你在看哪裏？”清清冷冷的聲線，暗含不爽。
剡平耳根發熱：“二弟，你這褲子還是脫了吧。”
“不用，我洗完了。”
剡安破水而出，撇幹掛在身上的水珠，短袍展開一攏，也不管還在淌水的褲子，徑直往家走。
擋道的樹枝被他一手折斷，扔進水裏。
黑色的身影拐過一道彎就不見了，剡清蹲在地上涼涼道：“大哥，你又把二哥得罪了。”
剡平看著從身邊漂過的樹幹，心底發怵：“我就是一時嘴快，不洗了，有點冷。”
上了岸，一陣莫名來的風吹過，剡平緊了緊衣袍，抓住小弟的肩問：“我是不是該回去跟他道個歉？”
剡平是家中老大，但論聰明，他是排最末的，平時拿不定的，大事問二弟，小事問三弟，準沒錯。
“二哥回去就睡了，不會記仇，你隻要下次別再口不擇言就好了。”
走到山腰，家裏隻剩一點暖光，崔氏和苗氏在火邊等著兄弟二人回來。
看了眼屋裏，剡平先問：“二弟呢？”
“睡了。”崔氏打開火上的陶罐，裏麵是熱水，舀出兩碗給他們熱熱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