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天晴，書肆掌櫃在外麵曬書，這邊空氣濕潤，紙質容易發黴，若不曬曬，黴斑就會把字跡侵蝕模糊。
莫梨從掌櫃身後走到身側，看到他連忙用手蓋住書上的字，抬眼看到是個婦人，這才把手挪開：“原來是您啊，可是要買點紙和筆墨？”
“是。”
掌櫃起身，走進店鋪的功夫就心裏就想了一通，這婦人常來，手裏肯定不缺銀子，瞧著樣子又不是差錢的，這地方窮酸書生多，幾個月沒賺到錢，今日開張吃口大的。
便拿起手邊的筆對莫梨道：“小孩可是到了習字的階段了？這蒜頭筆可要來一隻？寫楷書美觀大方，初學者最適合不過。”
莫梨用過，確實比粗製的竹竿筆要好很多：“一支多少？”
“不貴。”掌櫃豎起三根手指，莫梨點點頭：“拿一支吧，紙呢？”
竹竿筆20文，蒜頭狼毫三兩一支，一分錢一分貨，他可沒有故意加價。
掌櫃露出得逞的微笑，之前他隻給介紹一種，現在把擺出來的紙都介紹了遍：“一刀白紙要60文錢，這湖紙3文錢一張，還有風格不同的箋紙，可要？”
莫梨目露無奈：“三刀白紙，湖紙也拿一刀吧，包好一點。”
掌櫃痛快答應，算盤珠子快速撥動幾下：“一共是三兩銀，外加四百八十文。”說完也不動，等著莫梨給錢才給打包。
莫梨現在對貨幣還不敏感，就覺得還行，還在能力接受範圍之內。
掌櫃收了錢，一邊用麻皮袋子打包，一遍介紹店門口那些發黴的書：“女娘家裏有讀書人吧？外麵那些原本買十幾兩銀子一本的，現在有汙，東家叫我折價賣了，您要不要挑挑？都是好書，說不定還有名家、大官的抄本。”
莫梨是個無法拒絕淘寶的人，走到門口蹲下翻開書皮挨個看。
什麼《異地誌》、《草屋心學》、《觀衡山有感》等等，莫梨不喜歡看這些文縐縐的感悟、人生道理，便略過，直到一本厚薄適中卻汙有大塊黴斑的書吸引她的注意。
莫梨翻開書封，那四個字她都認識，居然是本巨著啊。
《齊民要術》！
她從頭翻了翻，卻是有些可惜，裏麵有幾乎全被的內容被黴斑模糊，隻有兩篇關於醃製鹹菜的內容。
掌櫃看她拿起這本又放回去，終於開口：“這本汙染嚴重，隻要一兩銀子，想要可要趁早，不然待會書院下學有人來買走，您反悔也來不及了。”
書院午時休息會來一批學子看書，大部分都是借閱，掌櫃也不惱，任他們看，這家店是上麵龍子皇孫的產業，不圖賺錢，就討這些書生文人的好。
還有部分是家境貧寒，來借書抄書賺些讀書費用的，掌櫃記得閱書最認真的那位叫李期，這兩日該來交書了。
說曹操曹操到，大街上一道素色舊衫的男子拐進來，看到店中有女客，故離得遠些朝掌櫃拱手：“陳掌櫃，兩本《論語》抄好了，勞您檢查一二。”
莫梨聽到這熟悉的聲音轉過頭來，和李期視線相對，四目皆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