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城富東城貴,積水寺位於西城延壽街,周圍華麗的府邸很多,隻有這座千年古刹山門破舊,大雄寶殿又矮又小。
蘇慎上了三柱香,在神龕前打量片刻,搖頭道:“你們咋不給佛祖塑金身?”
佛像隻有五十公分高,多處剝落,剝落的地方被煙薰得黑乎乎的。
殿中掃地的小和尚遲疑幾息,道:“施主說笑了。”
積水寺香火冷清,哪裏有銀子給佛祖塑金身?
蘇慎道:“沒說笑。功德薄呢,我要添香油錢。”
每月進寺上香的香客屈香可數,添香油的人幾乎為零,小和尚像看瘋子一樣看他。
蘇慎不停催促,道:“快拿功德薄來。”
小和尚從牆角捧出紅漆剝落露出木頭本色的功德箱,不確定地道:“請施主布施。”
香客求得靈簽後掏幾個銅板投進功德箱是常有的事,但積水寺香火少得可憐,雖然小和尚天天擦拭功德箱,裏麵卻一個銅板也沒有。
蘇慎掏出銀票,揚了揚,道:“就這麼投進去?”
小和尚看清銀票,大驚失色,功德箱“咣當”一聲失手掉下,砸在自己腳板上,疼得跳了起來。
“住持,住持,有人布施銀票。”
他邊跳邊喊跑出大雄寶殿,如飛朝住持禪房奔去。
積水寺隻有十幾間禪房,住持住在最後一間。小和尚一路大聲喊,驚動全寺僧人,高僧一丈也被驚動。
一丈的禪房一塵不染,房中除了兩個蒲團再無一物。
一丈身材瘦削,眉毛如雪,長長垂下;他對麵的蒲團坐一位貴公子,豐神俊雋,年約三十。
兩人談論佛法的聲音被小和尚的喊聲打斷。
一丈致歉:“敝師侄新收的徒弟有失禮數。”
貴公子淡然道:“無妨。”
主持正為柴米油鹽發愁,聽到小和尚的呼聲,有如天籟之音入耳,來不及穿鞋,急忙衝出禪房,聽到隔壁談論佛法的聲音,猛然意識到自己失態,忙返身入內穿鞋。
“住持,住持……銀票,有人布施銀票!”
小和尚顧不得腳板疼痛,又跑又跳,上氣不接下氣衝進來道。
住持見他雙手空空,心中一沉,斥道:“有話慢慢說,不許大喝小叫。”
“來,來了一位施主,拿,拿兩張,兩張,銀,銀,銀票,要功德簿……”
小和尚喘著粗氣道。
兩張銀票!
方丈雙眼放光,很想問銀票在哪裏,擔心被隔壁的貴客聽到,改口問:“那位施主在哪裏?”
“大雄寶殿。”
小和尚緩過氣,麻利道。
怎麼能把財神爺扔在大雄寶殿,萬一招待不周他生氣走了怎麼辦?
方丈狠狠瞪小和尚一眼,加快腳步出禪房,經過隔壁時放緩腳步,待離開一丈的禪房馬上走得飛快。
走到前院,遠遠見一個少年公子站在大雄寶殿門前,手裏拿著什麼東西不停扇風。走近一些,看清他拿來扇風的東西是銀票,不禁一顆心狂跳。
真是財神爺從天而降哪。
“施主,貧道有禮了。”
住持笑得見眼不見縫,稭首道。
蘇慎見來了一個麵有菜色的中年和尚,僧袍半新不舊,向自己稭首,便道:“你是住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