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意,你這是做什麼?”

林春暮頓時麵紅耳赤,覺得很是尷尬,忙起身要將她拉起來。

“娘,女兒今日如獲新生,該跪!爹爹在上,請受女兒三拜!”

說著朝平邑侯“咚咚咚”地用力磕了三個響頭。

再抬頭時,額上一片赤紅,饒是見多識廣的平邑侯都有些感動了,趕忙抬手示意她快些起來。

“爹爹這是認下我這個女兒了?聽我娘說,爹爹要給我們姐弟倆冠桑姓,入族譜,可當真?”何知意跪著不動,一口一個爹爹叫得桑炯心花怒放。

“自然當真!自今日起,你同你弟弟分別改名為桑知許和桑知意,擇日便記於族譜之上。”桑炯大義凜然道。

“女兒不願。”她幽幽開口道。

聞言,屋內眾人皆是一愣,不願?

爹爹叫得這樣親,怎會不願?

桑炯濃眉一挑,來了興趣。

“你!咳咳咳……”林春暮心頭一緊,生怕她再胡說八道,把即將到手的名分給弄丟了,趕緊假裝咳嗽讓平邑侯分神。

奈何他桑炯平日裏上戰場靠的就是這股專注力,她那兩聲咳嗽根本沒能入耳。

他目光定定地看著底下跪著之人,眼裏多了一份探究,耐心等她繼續說下去。

何知意不顧林春暮投過來的冷厲的眼神,咬了咬牙,聲音有力:“女兒想同百歲姐姐一樣,喚作百意,桑百意,這樣才更像爹爹的女兒。”

平邑侯望向那雙與林春暮極為相似的眼眸,愈發愛屋及烏,心裏一陣歡喜。

“瞧你這孩子,瞎說什麼?你百歲姐姐可是嫡女,豈是你能比得了的……”林春暮見桑炯遲疑,忍不住為自己女兒推波助瀾。

桑炯一聽這話,不悅:“怎麼就比不得,既入了我侯府,便是我桑炯的女兒,自然與百歲無異!”

“爹爹,不可!”百歲聞言,知他這是答應了,開口便要阻止。

這百歲之名是娘親所取,自是期盼她百歲無憂,順遂無虞。也不知怎的,冠桑姓也好,入族譜也罷,就這百歲二字,她卻不想讓任何人來染指。

“姐姐可是不舍得分我這‘百’字?”何知意揚起那張極其精致的小臉,眼神裏透露出一種軟弱和無助:“原來姐姐並未真心拿我當妹妹看待,到底隻是我一廂情願了……想這泱泱大國,姓名裏冠有‘百’字的也不在少數,卻偏偏隻有我不能冠之。”

“意兒……”林春暮心疼地淚光漣漣,上前抱住她:“這便是咱們母子三人的命運,莫要再作他想了。”

林春暮這把軟刀子直直紮進了桑炯的心窩裏,疼得他整個人一陣慌亂。

他瞥了眼沉默不語的百歲,咬咬牙狠下心,斬釘截鐵道:“你們母子三人的命運從此刻起由我桑炯改了!就按你說的,日後你便喚作桑百意。”

“爹爹!”百歲驚諤地抬起頭來,不可思議地望向自己的爹爹。

桑炯感知到她的目光,卻故意閃躲開來,頭一次,他竟覺得自己這個女兒是這般自私。

何知許以習慣了知許二字為由,隻是改了姓氏喚作桑知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