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用過晚膳,回棲遲院的路上,雷聲轟鳴,似是快要下雨了。

“小姐。”

花映跟在百歲身後,話到嘴邊,卻又咽了回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

“怎麼了?”

察覺到她的不對勁,百歲停下腳步耐心追問道。

花映咬著下唇,輕歎一聲:“奴婢聽聞,今日公子回府後便被夫人關起來了。”

百歲眼皮倏然跳了一下,關起來了?怕不是為著今日幫她去見蕭聿珩而受到了責罰吧?

深夜幽靜,弄玉軒裏靜悄悄的,一片漆黑,連個伺候的丫鬟婆子都沒有。

百歲提了食盒來到桑知許門前輕輕叩門:“知許,你在裏麵嗎?”

悄然無聲。

她環顧四周,幾隻野貓站在牆頭,瞪著綠瑩瑩的眼睛望著她。

“小姐,咱們快走吧,這弄玉軒怎麼陰森森的,好嚇人啊……”花映縮著腦袋緊緊抓住她的衣襟小聲道。

百歲輕輕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慰,將食盒放到門口。

“知許,我給你送了些吃的來,放在門口了,一會你自己拿進去。”

說完便招呼著花映準備離開,卻聽門裏傳來咕咚一聲巨響,嚇得百歲一個激靈,慌忙躲到了她身後。

她朝門內喊道:“知許,你還好嗎?需不需要我幫忙?”

還是沒有人回應她。

“你不說話我就進來了?”

百歲壯著膽子推門而入,森冷之氣撲麵而來,借著門外朦朧的月光,隻見桑知許直挺挺地躺在地上,毫無血色的麵孔上隱約透著一股青灰之色。

“知許!”她瞬間慌了神,聲音裏帶著微微顫抖,疾步走至近前,顫抖著手去探他的鼻息。

“我還有氣兒……”

桑知許氣若遊絲,滾動的喉嚨間發出一句嘶啞的聲音。

隨著花映點著桌上的燈,百歲這才看清他那微微翕動的嘴唇蒼白又毫無血色。

她伸手想要將人從地上拉起來,卻在觸及到他身體的瞬間被他身上的體溫燙到了:“你發熱了!”

桑知許強撐著身子想要站起來,卻覺渾身無力,頭部眩暈,眼前一片昏黑,又頹然地坐在了地上。

方才的動作拉扯到了後背的傷口,疼得他呲牙咧嘴發出“嘶嘶”的聲音,百歲心下微顫,縮了縮指尖,內心的愧疚翻江倒海。

“對不起,都怪我,是我連累了你……害你因為我受了這麼重的傷……”

桑知許抬起虛弱的眸子斜睨她一眼,嗤笑道:“桑百歲,你也太拿自己當回事了,誰告訴你我是因為你受得傷?”

見她睜著小鹿般無辜的大眼睛愣愣地看過來,他不耐煩地對她嗤之以鼻:“你少往自己臉上貼金了,你還不值得我這樣。”

百歲聞言,眼底閃過一絲如釋重負的神色,經過今日之事,二人之間的距離似是拉近了不少,嘴上便毫不相讓起來:“我怎麼不值得了?我可是你阿姐。”

桑知許哼笑一聲,似是默認了這個阿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