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的雨說下就下,淅淅瀝瀝落在窗沿上。

桑知許端坐於書案旁埋頭奮筆疾書。

昨個兒張太醫說宮裏有幾位小主氣血虛弱恐難懷龍嗣,特意囑咐他配幾份專門補氣血的方子給那幾位小主送過去,經過這段時日刻苦學習,他的醫術可謂大有長進。

“公子,棲遲院的花映姑娘過來了。”

小廝半推開門,涼風裹著雨絲,從虛掩的門縫撲入,一陣寒意襲來,令他周身打了個寒顫。

“公子。”說話間花映已行至門前,探著頭喊他:“可否借您的馬車一用?”

“怎麼了?”桑知許起身迎著她走過去。

花映一副情急的神態,稍微平順了一下呼吸。

“今日大小姐的馬車被夫人有事叫走了,到現在也還沒回來,這個時辰大小姐快要下學了,又恰逢今日陰雨連綿,也不好出去租借馬車……”

說著她眼眶微紅,急得眼淚似乎隨時都要湧出來一般。

“你莫急,不是還有我在麼。”

桑知許安撫地拍了拍她的肩膀,轉頭自小廝手裏拿過油紙傘:“我去接她便是。”

懷德書院下學得鍾聲剛敲響,學生們便都三三兩兩說說笑笑走了出來。

“下雨了,咱們沒有帶油紙傘怎麼辦?”林語溪挽著桑百意的胳膊,嘟著嘴抱怨道。

白昇麻利地脫下外罩的長衫便往桑百意頭上遮去,像一座堅固的堡壘,將她包裹在溫暖的懷抱裏。

“百意,我來為你擋雨,咱們快些跑到馬車上去吧。”

“那我呢?白小公爺怎麼不為我擋雨?”林語溪鼓著腮幫子,跺著腳衝他嚷。

白昇看了她一眼,立刻冷下臉來,一副淡漠的樣子:“國公府與平邑侯府的馬車向來是挨在一處的,林禦史家的馬車在另一邊,難道你想讓我淋雨送你過去不成?”

“知許?你怎麼來了?你是來接我的嗎?”

百意越過人群,一眼便瞧見了眼神泛著炯炯亮光的桑知許,她眼角眉梢都透露著喜悅。

桑知許麵上一滯,隻得迎著她走了過來。

見他手裏拿了油紙傘,桑百意一伸手便奪了過來:“走吧。”

桑知許停住腳步站在原地,麵上稍有些不自然:“你先走吧,我還有些事。”

桑百意不解地看了他一眼,一陣涼風襲來,冷得她又緊了緊身上單薄的衣裳,來不及細想,與白昇他們打了招呼便匆忙往馬車上跑去。

“我先走啦。”

白昇尷尬地立在原地,撐過頭頂的衣裳在風中鼓起了一個包。

“哼,你想與人家順路,人家還未必稀罕呢,你還是過去送我算了。”

林語溪陰陽怪氣地嘲笑,說著便擠進他撐起的衣裳下。

白昇眉頭皺起,唇線也抿得很直:“關你什麼事?自己走吧你!”

說著將手裏衣裳揉成一團扔進她懷裏,大步衝進雨裏追著桑百意去了,獨留林語溪一人在原地氣急敗壞地跺腳。

百歲一出來,知許便邁步迎了上去,百歲愣愣地看著他說不出話來。

“怎麼?瞧見小爺我親自來接你下學,開心地說不出話來了?”

桑知許拖腔帶調,語氣吊兒郎當地說道。

百歲聞言噗嗤一下笑出聲來:“什麼小爺不小爺的,怎麼這般油腔滑調?你怎麼過來了?是來接百意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