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隆二十五年。
春去秋來,鬥轉星移。
棲遲院裏,桑知許站在百歲門前用力拍打著她的房門:“桑百歲,快點起床了……今日生辰再睡懶覺,會一整年都沒精神的。”
“我早就起啦。”
厚重的楠木門從裏麵被打開來,百歲笑意盈盈地邁過門檻走了出來。
今日她一身月白色衣裙,外罩一件火紅色對襟小襖,腰身纖細,盈盈一握,麵上略施粉黛,眼含秋水,朱唇不點而紅,一頭烏黑輕柔的長發隨意挽起,斜插著一支梅花白玉簪,出水芙蓉般顯得格外楚楚動人。
桑知許直愣愣地瞧著她,甚至忘記了呼吸。
“喂!桑知許?”
百歲伸出手指在他眼前來回晃動,“你傻啦?你不會被本小姐的美貌給驚呆了吧?”
桑知許這才回過神來,將眼神艱難移了開來,掩去眼底複雜的情緒,輕聲道:“對啊,被你的美貌驚呆了。”
百歲臉上瞬時飛起一道紅暈,眼眸低垂。
“都認識三年了,你怎麼還是這般油嘴滑舌的。”
桑知許訕訕笑著:“我說的可是大實話。”
“行了,別貧嘴了。”
百歲出言主動結束這個話題:“今日我生辰,爹爹又請了趙畫師來為我畫像,咱們一起過去吧。”
趙畫師乃京城極為有名的畫師,以將人畫得維妙維俏而出名,自小,每逢百歲生辰,平邑侯都會請來趙畫師為她畫一幅像留作紀念,今年也不例外。
趙畫師邊畫邊傷感:“在下年年為桑大小姐畫像,這一畫已有十五年之久,如今眼看大小姐已經及笄,恐怕這日後,小姐的畫像再也不需要在下來畫了。”
這麼多年,他看百歲早已如同看自己親孫女一般,想到她即將離開北梁,眼中盡是不舍。
“趙畫師這說的什麼話,我隻是跟隨太子殿下去南唐研學,又不是不回來了,等我回來還要麻煩趙畫師為我畫像呢。”
她嘟起嘴,佯裝氣惱。
趙畫師“噗嗤”一下笑出了聲:“對對對,是我說錯話嘍,說什麼麻煩不麻煩的,為大小姐畫像,在下求之不得。”
桑知許麵上卻無半點喜色,喉嚨裏咕噥著:“即便你從南唐回來,便會入宮了,到時自然會有宮裏專門的畫師為你畫像。”
沉默的空氣中,瞬時充滿了尷尬的味道。
“知許,不要不開心……”百歲輕聲哄他。
桑知許搖頭笑了下,溫柔的笑意盈滿雙眼:“等你畫完這張像,能不能請趙畫師為我們兩個再畫一幅?”
百歲迎著他滿含期許的目光,重重點了點頭。
待畫完像,二人便朝棲遲院走去,途徑花園時,暫時停下腳步閑聊起來。
“等你過完這個生辰,太子殿下便要回來接你了,該準備的東西都備全了嗎?隻帶花見花映兩個丫鬟過去伺候夠不夠?要不要從我院裏再找兩個身手利落的侍從好保護你。”
百歲輕笑出聲:“何至於這般勞師動眾?我又不是去戰場,你這麼緊張做什麼?你就把心放回肚子裏吧,就算真的有危險,珩哥哥自會護我周全的。”
知許麵上帶了些許失落,卻又強顏歡笑:“那倒也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