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裏人進人出,太後突發舊疾,太醫院的太醫們齊聚在殿門前,頭挨著頭竊竊低語著,卻是毫無應對之策。

蕭聿珩自殿內走出,滿是焦急地問道:“皇祖母到底得了什麼病?為何一直頭暈嘔吐不止?”

眾太醫麵麵相覷,紛紛搖頭,不得已,太醫院之首張太醫這才上前一步站出說道:

“回太子殿下,太後娘娘所得之症甚為奇怪,既似胃腸不服之症狀,又有頸椎移位之可能。”

“那為何遲遲不予用藥?”他不解道。

“隻因方才微臣輪番為太後娘娘檢查過,發現太後的腸胃與頸椎都極為康健,也就是說,引起太後娘娘頭暈嘔吐的另有其他原因……恕微臣醫術不精,竟是並未瞧出究竟是何等原因所致。”

張太醫卑躬屈膝,弱弱回應道,眾太醫也跟著接連跪了下去。

蕭聿珩麵上已帶了些許慍怒:“這偌大個太醫院,竟無人能醫得了了?你們平日裏是做什麼吃的?”

“依微臣看,此等病症乃疑難雜症,或許民間有高人,不如咱們在民間廣泛尋醫,或許……”

其中一名太醫拱手建議。

蕭聿珩略一思量,也隻能出此下策了。

殿內,太後雙目微閉,靜靜地靠在床邊軟榻上,麵龐蒼白的沒有一絲血色,她時而眉頭微蹙,時而昏昏欲睡,連日以來的病痛折磨使她整個人都極為虛弱,神誌也有些不甚清晰,一直在低聲囈語著。

桑百意蹲伏在太後床榻前,輕聲喚著:“皇祖母,可有感覺好一些?”

太後眉頭微微蹙起,眼皮略略抬了一下,瞧著麵前儀態溫婉的女子,又見她身後立著的蕭聿珩,太後伸手緩緩覆在她的手上。

“是百歲啊,好久都沒來看祖母嘍……可惜祖母今日病了,不能陪咱們百歲說話了。”

霎時,蕭聿珩心底湧出一種說不出來的酸痛感,那種感覺翻滾著直衝到他的喉嚨裏,堵得他嗓子刺痛。

百歲向來與人親近,早些年,每每入宮她都要來坤寧宮給太後問安,陪她說說話,太後也是喜歡她喜歡得緊,當時太後聽聞百歲離世的消息,竟生生病了數月才緩過來。

本以為這三年來,太後從未提及百歲,想必是早已將她淡忘了,未曾想,心裏竟是一直記掛著她,在這重病之時,都在遺憾不能與她說說話。

桑百意聞言,和善的笑容瞬時僵在了臉上,她幹笑兩聲開口道:“皇祖母,我是百意,百歲姐姐已經走了許多年了,您忘了嗎?”

“走了?”

太後神情微微有些恍惚,無神的眼底迅速漫上了一層悲涼,聲音裏透著傷感:“是啊,百歲那孩子早就走了。”

沉默片刻,她再開口時嗓音變得沙啞:“哀家乏了,你們先退下吧。”

剛踏出坤寧宮,便聽得屋裏再次傳來陣陣極為痛苦的嘔吐聲,聽得桑百意心裏一陣陣發慌。

“珩哥哥,再過幾日便是咱們的訂婚宴了,府裏還有許多事情沒來得及準備,我便先回去了。”

桑百意匆忙道別離開,與端著麵盆走過來的宮女撞了個滿懷,裙擺被濺濕了一大片。

“奴婢該死,奴婢該死……”

蓮心是今年剛選拔入宮的小宮女,毛毛躁躁膽子又小,見闖了禍,慌忙跪下給她擦拭裙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