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時?”
“十日前,八月初五夜。現在長安城已進入喪期,朝廷召王上入京朝賀新君的召本,是隨著長安城來的消息,一並到的江水南岸。”老者歎口氣,“現如今關中斥候所剩無幾。”
老者將一份染血的絹布遞上,從絹布上斑斕的血跡看,這份密報不知輾轉了多少人之手,也不知多少人為此葬送了性命。而密報的結尾是最後一手經手人明瑾的呈奏,他正在動用淮王的力量,護送楚王往江南而來。
老書生歎息道:“瘋了,這個弟弟一定是瘋了。他拚命想維持的這點嫡係血脈,隻是讓他當皇帝?臨死還要下一步別人看不懂的棋,這棋路真是令人捉摸不透。”
“未必如此。若真是劉文嚴篡詔而立,那瑾公子的所言就未必無因。以袁博朗的智計,無法阻止劉文嚴在朝中大權獨攬。”
“劉文嚴,劉文嚴。”
老書生默念了這名字兩次,忽而看著敏郡主問道,“敏兒,你去長安時見過這人,再說說他的品性。”
敏郡主恭敬回道:“陰險詭詐,道貌岸然。”
“是啊,這年輕人不簡單。”老書生道,“麗娘也曾多次提及他,退突厥,平叛亂,一次次都少不了聽到他的名字。馮家姐弟的事多半是他編織起的局。三皇侄……五皇侄,現在連四皇侄也栽了,一個區區的楚王不會放在他眼裏。篡召另立?隻怕我這弟弟也未必會傻的那般無可救藥。”
老書生頓了頓,重新提起落下的筆,“告訴瑾兒,讓他暫時不要帶楚王過來,先找個地方暫避。”
老者一愣,問道:“王上的意思是?”
“新皇傳召,當叔叔的總要給幾分麵子,孟老弟,不如此行就由你陪同敏兒一起再去趟關中。看看新皇到底是個明君,還是個傀儡皇帝。”
一旁的敏郡主緊忙行禮道:“父王,此時關中大旱,我們為何不接過楚王,以他的名義起兵勤王,如此良機若然錯過,以後恐再無機會!”
老書生拿著筆,像是在琢磨紙上五個字的意思,笑道:“機會有的是,區區關中不過兵員數萬,想我淮軍兵精將廣又無外患,得道而多助,這次往長安,敏兒你就暫時別回來了。”
敏郡主大驚道:“父皇之意?”
“順路多走走,去其他藩王的屬地看看,聯絡一下同宗之情總是好的。帶上本王的一些薄禮和問候,不能失了禮數。我們蘇家人,是要安天下,安民心的。那些權謀什麼的,太累,別想的太多。”
本來敏郡主還擔心父親是有意讓她作為人質來彰顯他本無謀逆之心,聞聽此言她終於明白,父親已經迫不及待想要展開行動。
聯絡其他藩王,正是行動的第一步。“得道多助”,一語道破玄機。
老書生對月歎道:“明月耀星空,明月再耀不過是刹那光輝。不如填攬,月明攬星空,若是不趁著光華的短暫將星空所攬,等光華褪去時,追悔已然莫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