幾夜風雨之間,雨過天晴。
這天,儲家有貴客到訪。
儲安寧最近幾日都睡得不安穩,點了安眠香才沉沉睡去,眼睛一閉一睜就是一瞬,幾乎近天亮她才將將入睡,可沒一會兒就被丫鬟喊醒。
“小姐,老爺那邊派人過來喊小姐去花廳接待貴客。”
貴客?這種事不是都讓儲安綿去麼?
儲安寧強打起精神的梳好妝,抱著一肚子的疑惑走了出去,還沒走到花廳,將將拐角就聽見了那讓她刻入血肉裏的聲音。
她腳步一頓,藏在袖中的雙手忍不住的攥緊,掌心傳來的疼痛讓她得以回神,看向從另一邊走過來與她迎麵而來的儲安綿,她不動聲色的收回了不該出現在這的情緒。
“七妹妹也來了。”
儲安寧笑了,“父親派人喊的我。”
此時此刻,她們好似一對沒有任何嫌隙的姐妹,肩並肩的走進花廳,參與進了那風流暗湧的波瀾中。
“夭夭啊,晉王殿下今日可是特地上門找你的,你可要替為父好生招待啊。”
此話一出,原本熱鬧的花廳安靜了下來,付泠在一旁握住了儲安綿的手,臉色有些尷尬,剛要開口就被截胡。
“女兒還是個未及笄出閣的姑娘,上有幾個哥哥姐姐,怎麼著也輪不上我。”
讓她去招待血海深仇的仇人?這不是瘋了麼!
“你……”
“祖母!”
儲老爺和儲安綿的聲音同時響起,老夫人正被人攙扶著走了進來坐上了付泠讓出來的主位。
“夭夭到底是還未及笄的丫頭,這般單獨相處怕是不合適的,醒姐兒一起吧,也算給了我老太婆一個麵子”老夫人一句話蓋棺下論,轉而接著對著不發一言的沈延知說道:“晉王殿下應肯給吧?”
沈延知餘光瞥見自始至終站在中央背脊挺得筆直的儲安寧,想起先前幾次的感覺,遂笑了笑,“老夫人言重了,是小輩思慮不周,正好小輩與府上大公子今日約了一同去寺廟上香,不如二位小姐一同前去吧。”
儲安寧還未來得及開口,就聽儲安綿言語之間帶著欣喜的先發製人,“那可太好不過了,祖母最近常常睡不好,孫女正想去寺廟求個平安呢!”
好一頂不孝不義的帽子扣下,同為孫女,若是不去豈不是坐實了這罪名?
儲安寧唇邊勾起一絲嘲弄,正要開口,就被付泠帶著祈求的眼神所打了回去,她抿了抿唇不再多言,默認了這個安排。
去南靈寺的路算不上遙遠,沈延知不知是腦子抽了風還是怎麼一路上都在想辦法和儲安寧說話,那王爺的份兒跌了個十足。
“儲七姑娘可是昨夜沒有睡好?我看你臉色十分不好的模樣。”
礙於身份的尊卑,儲安寧隻能咬著牙咽下去,笑得溫和,“近日暴雨不斷,這睡不好也是正常的。”
一時之間,氣氛又沉浸了下來,車夫駕著車往目的地走著,陡然之間,車身一震,車中小案上的茶壺滾落在地,車裏的人也未能幸免,被晃得七葷八素的。
儲安綿靠著車壁,縮在一角麵前恰好被桌案擋住倒也得以及時穩住,可就苦了儲安寧,坐在離門口不遠處,麵前空無一物,意外來得匆忙,眼看她就要摔出去,一隻大手將她的胳膊抓住,隨後用力一扯,轉眼就落入了一個懷有沉水香的懷抱。
這意外中的意外讓車裏的溫度升了幾升,儲安寧此時就趴在沈延知的懷裏,她的雙臂正被握在對方手中,雙手被迫的環住了對待的腰,從掌心傳過來的溫度讓儲安寧從怔愣中回神,她猝然抬頭,正好對上一雙含著不明因素的眼睛,腦海裏那些夾雜著血色的記憶重新浮現,儲安寧手微微動了動,連忙起身,坐回了遠處。
“多謝殿下出手相救。”她聲音裏夾雜著一些不自然,哪怕刻意穩著,也能讓人察覺出來。
沈延知放在膝蓋上的一隻手食指跟拇指慢慢摩挲著似乎回味著手心裏的柔軟,他眼裏卻帶著探究,毫不遮掩的問道,“儲七姑娘與大哥他們交情不錯?本王聽說連小姑姑都對你另眼相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