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漪按照每天散步的路線慢慢地走著。雨後的小河邊空氣清新,樹木花草透著生機。似乎隻有每天如此漫步,她才能在枯竭的內心世界中感受到一絲生命的存在。
走著走著,她忽然看到前麵有個人坐在輪椅上。輪椅的一個輪子被卡在水坑裏,而身旁沒有其他人。他在努力地推動輪椅的輪子,但效果似乎不佳。
清漪知道隻要有人在後麵推一把,他就能脫困。然而,她並沒有打算去幫他。
想著,她戴上連帽衛衣的帽子,兩手捂著耳朵,低著頭快步地往前走。她希望那個人別叫住她,叫了也當作沒聽到。不知道走了多久,終於那個人不在視線中,清漪長長地呼了口氣,腳步慢了下來。
這時從遠處傳來賽車的聲音。這條路平時很安靜,隻是偶爾有些人在這裏練車技。清漪下意識地貼著路邊走。幾輛賽車一過,她的衣服褲子被地上的水濺了一身。今天的散步隻能到此為止了,她歎了口氣,轉身往回走。
走了幾步,她又看到那個陷在水坑裏的輪椅。這個人似乎對輪椅的控製不是很熟練,因為她是迎麵走過去的。清漪選擇盡量不看他。錯身而過時,突然聽到一個用力的嗯哼聲。這種聲音似乎在哪兒聽過,清漪不想回憶。然而,她忽然轉身,從雙手握上輪椅的手柄,用力推了一下輪椅。輪椅往上一提,但隨即又跌入坑中。輪椅上的人似乎有些驚訝。他沒有回頭,隻是說:“謝謝,能不能一起用力?”聲音有些沙啞,似乎很久很久沒有說話了。
清漪嗯了一聲,就聽那個沙啞的聲音說:“1,2,3。”說到3的時候兩人一起用力,終於,輪椅推出了坑外。“謝謝。”輪椅上的人輕輕說了一句。半晌沒人回應,他轉頭一看,那個幫助他的人已經走遠,似乎是個女的。剛才她從他身邊走過時,並不願意幫忙,嗬嗬,他看著自己的腿,左小腿那裏空蕩蕩的,想這麼多做什麼
清漪回到家,洗了個熱水澡,換了身衣服,倒了杯熱可可,然後坐到了窗前。窗外景色宜人,翠竹搖曳,如一幅悠然的畫卷。微風拂過,輕撫綠梢,勾勒出大自然的寧靜和生機。清漪平時喜歡在這樣的環境中放音樂,凝視著窗外。
手機突然響了起來,清漪看了一下,是出租房的房客。繼父的遺產中在這個小鎮上有兩套小別墅,都在一個小區裏。原本打算一人一套的,可是繼父突然離世後,清漪本來不想操心這些房子。但閨蜜夏荷說有個親戚需要養病,能不能租給她。清漪考慮到房子也沒什麼用,便同意了。簽約時,來了個阿姨,大概50多歲,說和侄子一起住。除此之外,別的事情都不需要清漪操心,自己都會解決。雙方交換了微信以便收房租。此時並非交房租的時間,電話過來可能有什麼事。
清漪見微信一直在響,思考了好一會兒,最終接起了語音電話。
“何阿姨,請問有什麼事嗎?” 清漪禮貌而疏離地問道。
“小高啊,實在不好意思,說好了不打擾你的……我昨天急性闌尾炎住院了,醫生說我還得在醫院待兩天才能出院。我侄子一個人在家,電話一直打不通,能不能麻煩你去幫我看一下?”手機那頭,何阿姨喘著有點急促。
清漪很想說自己不想去,很想馬上掛電話。但她歎了口氣,問:“何阿姨,你侄子如果很小的話,是不是請人帶他幾天?我這邊怕是……”
“他不小,都28歲了。但是他前段時間出了車禍,小腿被截肢了。他父母都是國家科研人員,在基地待著,所以平時都是我照顧他的。沒閑到,我這忽然……” 何阿姨在電話那頭哭了起來。
清漪還想說什麼,隻聽電話那頭傳來:“何女士,您就一個人嗎?家裏沒人來陪你嗎?一個人住院可不行呢……”
“護士,你先等等,我打完這個電話。” 何阿姨說,“小高啊,麻煩你了。本來我找小夏,她出差了,實在是沒辦法了。我侄子一個人,腿又剛斷,還在康複期,情緒也很不好,我實在是不放心,怕他自殺啊”
“好吧,那我去看看。” 清漪說。她隻是不想和別人打交道,但是卻也沒有狠心到見死不救。
“謝謝你了呀。” 何阿姨趕忙說,“要是方便的話給他帶點方便麵去。這個別墅哪兒都好,就是外賣不到,家裏也沒準備什麼吃的。”
“知道了。” 清漪掛了電話,看了下窗外,“今年和車禍這麼有緣?繼父死於車禍,這會兒又來了個車禍斷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