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劍青都看不下去,問道,“為何要換?”
宋懷章知道劍青就代表南陽王的意思,便對著南陽王解釋道,“小女是內婦,平素就在後宅,不走動不見人。王爺就不一樣了,得要金鑲玉才能配得上王爺的氣度。”
二房宋懷楠幫腔道,“是啊王爺,二姑娘這金鑲玉輪椅本就是為了同您成親才做的。您要是不娶她,她也無福消受。她享受了這幾天,已經夠了。您就拿去吧。”
因為要和南陽王成親才能享受金鑲玉輪椅?他們哪裏來的臉說這句話!
如果不是因為宋家,不是因為李勉,她根本就不用受這麼大的罪!
宋芸心中冷嗬,寫了字讓劍青轉述道,
“王爺說,不必換。他坐輪椅,本就是為了陪二姑娘一起吃苦。如果因此剝奪了姑娘本有的舒適,反而事與願違了。”
這話宋芸說的無心。她隻是覺得自己上輩子習慣了輪椅,而李勉那廝是頭次坐,估計使不動這把破舊的。讓他坐玉輪椅,省得給自己惹麻煩。
但南陽王這番極其克製的謙讓,還是讓宋家人從平淡中,揣摩出了指責之意。
宋家幾人麵色尷尬,又忍不住驚異。誰能想到,南陽王竟是個深情的人,也不知怎的,就維護上了二姑娘。
隻有王鳳景,抬起一直微闔的眼眸,朝著南陽王,細細打量了兩眼。
進門惹了南陽王一回,此番輪椅又莽撞一回,宋懷章並著宋家幾人也不敢再多說什麼,泛泛聊了些南淮的人文風俗。也都是劍青在答,南陽王一直冷冷淡淡。
許久,二姑娘終於被長兄宋茗推了出來。
一挑金線刺繡交頸鴛鴦喜帕蓋在頭頂,一襲祥雲紋紅緞婚袍桌在身上,十足十待嫁嬌娘的模樣。
宋茗朝眾人問安,“方才妹妹院中出了岔子,因此來的遲了,望王爺和諸位長輩贖罪。”
“怎麼回事?”宋懷章言辭間仍有慍怒。
秦嬤嬤撲通跪在地上,“老爺夫人,是奴不好,手裏忙,沒留心,讓二姑娘跑去了偏門。本以為不要緊,沒想到,沒想到,二姑娘好像失了魂,不會說話了。”
王鳳景心中一緊,“不會說話?”
她是準了秦嬤嬤下迷藥,但她沒想到會這麼嚴重。
宋茗解釋說,“府中下人見著妹妹從偏門回來,兒便請了府醫叩問過。說是受到驚嚇,想來並無大礙。”
秦嬤嬤斷然不可能把囚禁宋芸下藥的事情交代出來,哭訴著顛倒黑白,“今天是大喜的日子,姑娘非去那偏門,如果不去。如果不去……”
徐氏忍不住譏笑一聲,“妾身料想,那偏門是個進出的地方,二姑娘去那裏能做什麼?不會是想出府吧。”
徐氏暗示得很明顯,隻差把逃婚二字脫口而出了。
柳氏跟腔,“兄嫂賢明持家,那麼破費金鑲玉輪椅總不會是白打的。
不過嫂嫂也真是的,既然都已料到今日,打殘腿怎麼夠。
得虧是遇見了王爺,不拘小節,不然二姑娘做出這樣的事,隻怕沒人敢要。”
宋芸眼睛都瞪大了,她竟不知世上有這般厚顏無恥之人。分明她才是被騙婚之人,怎還變成了她罪不可恕?
李勉更是從未涉後宅之事,初聽這些陰陽怪氣的諷刺,壓根忍不了一點。
他見宋芸遲遲沒有解釋的意思,正要招手要叫紙筆,卻被宋芸一把牽住。
宋芸料到宋家會拿住她私出閨閣的話柄,雖不想幫李勉,但也得護好“宋芸”這個身份,遂掏出一張早已準備好的紙箋,
“正如各位長輩所言,是上天厚愛,讓承晏得遇宋二姑娘。無妨告訴諸位長輩,方才二姑娘去偏門出府,便是偶遇本王被勸回來的。
“我們南淮,確實不拘俗禮,隻重心意,成親的兩人,定要有情有意。本王不怕王妃逃跑,跑多少次都無所謂,本王有信心將她真心喚回來,就像今天這樣。”
這些話出自李勉自己之口,是他勸說宋芸嫁給自己的說辭,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但眼下聽著宋芸說出來,李勉莫名心頭一震,就仿佛是宋芸真的在向他傾訴衷腸一般。他不知道自己言辭竟動情如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