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魯大洲是吧,請你下午兩點半到法院來一趟,三樓305辦公室。”
“好,收到。”
掛掉電話,魯大洲心有餘悸打開通訊錄,找到一個陌生的號碼撥出去……
“喂,哪裏?”聽筒裏傳來渾厚又不耐煩的聲音。
“哎,是我,李哥,我是小魯,魯大洲,我姨父跟您舅媽是兄妹,我接到法院電話了,我……”魯大洲還是第一次打這個電話,傳說中他的一個遠房親戚,一個“大領導”。
“知道了,你這個事有人跟我說過了,我已經盡力了,接下來該怎麼辦就怎麼辦。”對方毫不客氣的掛了電話。
顯然,這個大領導隻是姨父心中的遠房親戚,人家並不在乎有沒有這個親戚,更別說是托他辦事的窮親戚們。
魯大洲本想再打電話給姨父,拜托他幫忙打個電話問問,可想了想,還是忍住了,如果人家給臉早就給了,再麻煩姨父,也隻不過是讓姨父自找沒趣罷了。更何況,這件事本身就是自己犯罪了。
哎,認命吧,大不了坐牢。隻是愧對家中父母,都六十多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承受這個結局。
至於妻子田薇,那一家人從魯大洲出事後就已經變著法子拆散他們了,快一個月了,也沒一個電話沒一條短信,如今也許全家已經幫田薇物色對象了。無所謂了,隻要能拿回當初的錢,離就離吧~眼下的官司才是最重要的。
下午兩點,法院準時上班,魯大洲在門口買了一包中華煙,拆了裝進兜裏,刷完身份證過完安檢來到305辦公室,門口牌子上看到了裏麵的人是3庭庭長,姓王。
魯大洲戰戰兢兢敲門進去,說明來意,還特意提了一句自己那個遠房親戚,期望能得到一丁點的人情傾斜。
沒想到這位王庭長很爽快就承認了,並且還表現的十分客氣:“小魯是吧,你的情況陳書記已經跟我打過招呼了,我跟他也是老朋友了,能幫的我會盡量幫忙!”
魯大洲仿佛看見了救命稻草一般,這才有勇氣抬起頭看看眼前這個五十多歲的小老頭,王庭一副耐人尋味的笑容盯著他:“不過啊,按照程序,你得先退還贓款五十萬,這樣才能酌情減輕判罰……”
“這是退贓國庫賬號……”
“4月20日以前……”
王庭長交代完,就端起茶杯自顧自喝起來,就好像辦公室裏沒有別人一樣。
魯大洲知道,這是送客了,本來還想打聽一下怎麼判,會不會坐牢,但突然門推開,有人來找王庭彙報工作了,不走也得走了……
出來的路上,魯大洲的心情也說不上是好還是壞,似乎比想象中要好一點,至少那位大領導真的打過招呼了,眼下就是這五十萬怎麼湊出來的問題,但這可是五十萬,對於一個去年剛結完婚買完房子車子的農村家庭來說,無疑是雪上加霜的。
魯大洲甚至沒有聯係家人,因為他知道家裏為了他的婚事已經負債累累,在這個年代,掏空六個錢包為子女買一套房子結婚,也不知道究竟是為了讓子女生活的更好,還是讓全家陷入無盡深淵。從出事以來,魯大洲已經失業快八個月了,這八個月的房貸還是家裏兩個老人打零工湊的,這個時候再聽到五十萬這個數字,可能會成為壓垮這個家庭的最後一根稻草。
翻遍通訊錄,魯大洲也找不出一個可以傾訴或者說求助的人,也不是說人情薄涼,主要是至親摯友早已傾囊相助,不想幫的,再去找人家也沒意義,隻會讓人看輕罷了。更可恨的是,很多人會有意無意提及他那個富二代妻子,為什麼不找妻子找丈人一家想辦法?
是啊,魯大洲的妻子田薇可是小富婆,她父親的誌遠實業,雖不是上市公司,卻也是遠近聞名,解決了幾千人就業的明星企業,市值也快10個億了。五十萬對大部分人來說是大困難,對田家來說,不就是毛毛雨嗎?
每當聽到這些言論的時候,魯大洲隻能咬碎牙往肚子裏咽,還要想理由幫田家開脫,畢竟他也要臉啊!可是紙包不住火,時間久了,他也懶得找理由了,也做好離婚的準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