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擔心的事情還是發生了,沒有任何奇跡,盡管一路有僥幸心理,最後還是來到了這裏。
刑警辦完交接手續就走了,接下來魯大洲在懵逼中被剪了衣服拉鏈,紐扣,腰帶,然後一邊訓話一邊領走臉盆飯盒毛巾被子等生活用品,由一個獄警帶著走過一扇一扇鐵門,來到一個牢籠門前。
一進那個“籠子”,一股說不清的臭味撲鼻而來,籠子右側是一整排木板床,一直到床板後麵是一個開放的蹲坑,左邊是一條一米左右寬的通道,通道盡頭是一扇鐵門,後來知道是放風用的。籠子很高很高,大約有8~10米高,上半部分六七米處是透明的窗戶,可以看到巡邏的獄警。通道裏坐著十幾個不懷好意的“獄友”,就像看猴子一樣上下打量。
“記住,你是4018號,你的床鋪是6號床,在這裏老實點。”獄警說完這句話就走了。
獄警一走,邊上的獄友一個個七嘴八舌開始問:
“哪兒人?犯什麼事?”
“細皮嫩肉的,一看就是坐辦公室的,電信詐騙吧?”
“當官的?”
魯大洲不知道怎麼回答,隻顧著低頭把被子放床上,這時候,一個人把他被子拽起來扔到床盡頭靠廁所的位置。
“新來的,從廁所開始睡,再有新來的,你再睡進來!”一個暴躁的聲音響起,顯然是涉黑進來的。
“好。”魯大洲完全沒有計較的心思,他腦海中還在糾結劉俊明以及家裏和丈人一家的反應。
“去衝十桶水,別把籠子弄髒了,這是規矩!”那位“老大”繼續吆喝著。
“好。”
魯大洲本來就萬念俱灰,正想做點什麼麻痹自己,於是果斷脫了衣物,接了10桶水,一聲不吭往身上澆,要知道這是十二月啊,這小子是不是傻的?
籠子裏的其他人顯然沒想到這小子這麼“上道”,不會是進來好幾次了吧?
那位“老大”也就沒有再為難魯大洲,交代完注意事項,就安排大家入睡了。十幾個人,一人一床被子,頭向外,腳對著牆挨著睡,還有兩個人站在通道“值守”,每過兩個小時換一班,魯大洲由於剛到,沒有排進值班表,於是第一晚就能好好睡一覺了。
這一覺把前兩天在公安局熬的夜補回來了,從八點四十硬是睡到起床鈴聲響起,六點半。剛一醒來還沒反應過來在哪,邊上的獄友已經開始疊被子,疊被子有固定的三個人幹的,其他人起來就趕緊穿好衣服,上廁所的上廁所,刷牙洗臉的,都在床後2平米的一塊區域裏。
過了十分鍾,老大指揮大家挨著床坐好,然後由專人把所有飯盒送到門口的小窗前,外麵走廊推過來一個飯車,一個一個飯盒打滿飯傳進來,飯盒需要自己做記號,每個人都要認得自己的飯盒。菜盒則是共用的,哪一盒傳過來就吃哪一盒。其實完全沒什麼區分的必要,每個人都是一盒飯一盒白菜豆腐。
魯大洲吃了一口米飯就咽不下去了,白菜是很淡很淡那種,從小到大何時吃過這種東西。吃了兩口,實在吃不下了,但不知道會不會有處罰,便看向身旁的一位中年大叔。他一眼就看出魯大洲的困境了,說:
“沒事,吃不下就倒了,待會有人收拾的,你剛進來,肚子裏油水重,等十天半個月後就吃的下了。”
魯大洲剛放下的心又懸起來,十天半個月,這是要待多久,外麵又是什麼情況……
吃完飯有專人收拾完,老大就集合大家排隊站在通道裏,等待外麵吹哨聲響起,鐵門打開,大家一路小跑往院子裏走。
院子很小,院牆很高,而且上麵都是鐵絲網封頂,可以聽到隔壁有幾百個這樣的院子,幾千個人在走路跑步說話。老大領著大家小跑了幾圈就解散了,讓大家抓緊時間洗衣服曬衣服,沒事的人就曬太陽聊天。
在這個信息完全封閉的籠子裏,八卦就是唯一的樂趣,很快就有人過來搭訕,想要搞清楚魯大洲到底犯了什麼事,在得知是“貪汙”以後,人家一件不可置信看著他,大概是覺得這個呆頭呆腦的小夥子哪來的本事貪汙。
好在有個看著比較麵善的大叔走過來解圍,並且交代了魯大洲幾句話:“你看著斯文,是大學生,跟我們不一樣,我們也不會為難你,每天自己的事做好,自己的活幹好就相安無事。”
“那些打聽的人你少搭理,有些人是故意套你話等著舉報邀功的。”
“托獄警給家裏打個電話,送幾件居家服進來,再存點錢,到時候可以買點吃的。”
魯大洲聽出了這是善意的提醒,感激地點點頭。
放風結束就是勞動,做禮品盒,折紙箱,兩個人一組,每一組都有任務指標,完不成的負責搞衛生、疊被子,甚至挨揍。
幸好魯大洲年輕聰明,手腳靈活,第一天就趕上進度了,同一組的另一個人是因電信詐騙進來的小夥子,已經呆了十幾個月了,早已默認當下的一切,反而變得開朗健談。魯大洲能感受到對方的善意,但他不想多說什麼,因為他害怕自己不知不覺中就習慣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