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絮絮叨叨說道:“我是宋錫校的小叔,從小看他長大的。家庭條件不好,但這孩子有出息考上了大學。”

“這些年來,我也接濟過他多次。隻有一次,隻有一次,他說要出國,需要錢。那時候,我老伴腦溢血,家裏正是用錢的時候。”

“我也是有私心的,就害怕他出國不回來了。他這心啊,不知道什麼時候就野了,讓人捉摸不透了。”

“前幾天,我跟著包工頭找出苦力的地,這就遇上他了。我五十多歲的人了,要不是家裏老伴生病,孩子不孝,我哪能承受得了這份辛苦。”

“我知道他如今風光了,我也是厚著臉皮想問他借錢。我老伴的病情耽誤不起,他,不借我,還挖苦我。”

“我也是讓豬油蒙了心了,就想著報複他,我在防護欄上動了手腳。”男人一邊聲淚俱下的訴說,一邊摩挲著手。

事到如今,也算是把整個事情弄明白了。宋錫校全然不顧以往的紳士風度,跳脫出來指責男人說道。

“別以為會放過你,等著報警吧!”咬牙切齒的宋錫校讓在場的顏汐和祁牧婉甚是驚訝。

他以為他已經抹掉了那個自卑懦弱貧窮的他,可是,如今這個小叔的出現,把他多年的努力似乎都抹殺了,他依舊在底層喘息。

敏感自卑的他唯有咆哮,還是要對著一個曾經對他百般疼愛,唯有一次未伸出援手的叔叔咆哮。

“錫校,錫校,你冷靜一下。”祁牧婉終是深愛著這個男人的,想去伸手扶他。

卻被宋錫校一個推搡倒在地上,顏汐起身去扶牧婉。

倒是又給了宋錫校一個借題發揮的空間,“嗬嗬,你們都是一家人了,一家人了,哈哈哈哈。”

祁牧城不想再浪費時間了,轉身就要離開。

饒是沒見過世麵的人,此刻也知道如今這個局麵誰是話語權最大的人了。

五十多歲的老人就差跪在祁牧城麵前了,也是為了祁牧婉著想,祁牧城當即說出。

“姐,我和顏汐先回,工程差不多了,我們再過來看。”他聲音清冽,像夏日裏冒著冷氣的冰鎮氣泡水。

看著祁牧城和顏汐手挽著手離開,宋錫校的目光依舊渾濁。但是,牧婉卻從他的眼睛裏感受到不曾看過的狠辣。

隻見他勾唇冷笑,眉間陰鷙,語氣隱隱含著怒意,那雙黑沉眸子看得人脊背一寒,沉聲道:

“我的好叔叔,您辛苦了,以後就別出來幹了。”

五十多歲的男人聽到後先是一愣,隨後慢慢轉身離去。

從始至終,宋錫校都沒有跟祁牧婉解釋一句,哪怕是敷衍一句也好,沒有。

這件事情終究是橫亙在兩人心中的一個結。

祁牧婉也在心裏問自己,當初是不是自己真的做錯了,似乎帶著一個宋錫校出國,傷害了太多太多的人。

先是顏汐,後又遇到這個叔叔,以後,是不是還會遇到宋錫校更多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