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遙欲哭無淚好幾天了,她記得自己出車禍死了,然後眼前一抹黑,再睜開眼的時候,就發現自己變成了地上一朵花。那什麼死了進地獄啊,喝孟婆湯啊,輪回啊,她都不記得,可偏偏清楚的記得自己的一生。
她這一生可真是短暫啊,死的也輕如鴻毛。然而,卻熱熱鬧鬧的,從不知痛苦為何物。
可為什麼又活了呢?又為什麼是這樣活著呢?
夏遙現在正為活著而痛苦。
這小小一朵白色野花,在春光裏開得正歡。若是沒有人的思想,本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荒山野外既沒有腳步的踐踏,又有春風輕撫,雨露滋潤。但夏遙不行,她被陽光曬的頭暈,被雨打的全身發痛,肚子也餓,這花莖輸送上來的汁液令她聞的想吐。
這幾天唯一在做的事就是祈禱,祈禱有人把她采摘了去,好結束這無奈的花生。
天空藍的令人心醉,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夏遙抬頭望天,思維已經有些渙散。
天邊忽然飛來一朵雲,速度超級快,她以為自己眼花,閉起眼再看的時候,雲朵已經飄到頭頂上空,然後又消失了,呈現在上方的是一把好長好大的劍。
那劍是深藍色的,周身泛著淡淡光華,十分美麗。夏遙一時都看呆了。
“妖孽,快交出五靈珠來!”
突然,有個十分清冷的聲音傳入耳朵。
夏遙搖了搖頭,是幻聽麼?這周圍可沒有一個人啊!
“再不交出來,休怪我手下無情,毀你千年道行!”
聲音漸漸清晰,她眼前一花,發現在不遠處的地方,出現了一雙鞋。準確的來說,是一雙漆黑的靴子,靴子往上是藍白色的長袍。一路往上看,很高的個子,袍子剪裁很好,把這個人身體的優點展露無疑。不胖也不瘦,恰到好處,健康勻稱。
夏遙還在發愣的時候,那人又說道,“再給你最後一次機會!”
看來是這個人在說話沒錯,夏遙的視線終於移到他臉上。
下巴比較圓潤,嘴唇抿的緊緊的,略往下彎,看來在生氣,不過並不妨礙這唇形的漂亮,就是顏色不夠紅豔,顯得蒼白。再往上,鼻子很高挺,眼睛,眼睛……
夏遙一下子呆住了,怎麼這個人好像在看她?莫非覺得這朵花長得不錯?她立刻興奮起來,有前途,快來采啊!她在心裏喊道,采了之後興許她就能投胎一次再做回人了。
“五靈珠到底在哪裏?快說!你受了重傷逃不了的。”那人目光冷冽。
似乎有點不對頭,夏遙趕緊再看看周圍,這兒除了她這朵小野花外,還有幾棵大樹,還有一小片油菜花,還有小青草,還有地上好多隻螞蟻……
“你,你在跟我說話?”她帶著點不敢相信的語氣問道。
“別跟我裝蒜,妖孽,快把五靈珠交出來!”那人左手緊握劍柄,好像隨時要拔劍的樣子。
怎麼翻來覆去就那幾句話,“那什麼武林……豬?五嶺豬?武陵……”夏遙嘴裏嘟囔了半天,也沒弄明白他說的那豬是什麼東西,“我說,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可沒有拿過你的東西。再說,你看到了,我是一朵花啊……”
對了!他不是人麼,怎麼能跟一朵花講話呢?夏遙一頭霧水。
那人似乎忍無可忍,哐當一下拔出了把藍色的長劍,指著夏遙喝道,“不見棺材不掉淚,妖孽,受死吧!”
長劍夾帶著冰雪氣息往夏遙刺來,夏遙傻呆呆的看著,眼見長劍就要刺到花身,她把眼睛一閉。也罷,一心就在求死,被采花而死跟被劍刺死,對她來說並無區別,反正都是一個解脫。
然而,半天都沒有動靜,她隻好又睜開眼睛。
“你不是要殺我麼?”她疑惑的很,“怎麼停下來了?”
她不知道,眼前的男子卻是個修仙的,名叫紫雲,而她所附身的花是個妖。他這幾天披星戴月,都是在尋找她,正是為了找回五靈珠。沒料到的是,此花妖卻彼花妖,對他來說,比以前那個更為難纏,所謂橫的怕不要命的,他的劍都送上去了,夏遙卻動也不動,他完全不知道她葫蘆裏賣的什麼藥。
紫雲稍稍迷惑之後,繼而又冷起臉,“你若是願意說出五靈珠的下落,我可以饒你一死。”
原來還是為了探聽那什麼豬,夏遙歎了口氣,有點委屈的說,“我是一朵花,哪有力氣抓你養的豬嘛,它吃了我還差不多。”
“你!”紫雲氣得咬牙,“別以為我不敢殺你!”
“我沒有這麼以為啊,你看,我都閉著眼睛給你殺了。那你行行好,送我上西天吧,我做花做的很沒勁呢。”夏遙實話實說。
紫雲的手微微一抖,修長的手指慢慢伸向了夏遙。
夏遙呼出一口氣,也罷,不刺那就采吧。
然而,整朵花都被紫雲抓在手裏,她卻一點也沒有感受到死亡的氣息。這怎麼回事?莫非花被采了,還得再熬幾天才能升天?也是啊!她想起自己以前買的花,不都是放在花瓶裏好幾天才枯萎的麼。這可怎麼辦才好?長痛不如短痛!
夏遙抬眼看看紫雲,鼓起勇氣說,“拜托用力把我揉揉碎,這樣就能死了。謝謝你。”
紫雲整個呆住,有點不知所措,輕喝道,“妖孽,你再胡說八道,休怪我用三味真火燒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