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無憂聽著怔愕了一下，這鳳秋旭知道之前的事情！而且，當時的自己……當時的他……他庶子，果真過得不怎麼樣。
“我忍不住起了憐心，拉著你到了我那房裏給你穿上了我的襖子，讓你穿了我另外一雙鞋子。那時候，你道，‘哥哥，好暖，好暖……’傻丫頭，那其實一點都不暖，很冷。大哥的房裏有著暖炕，徹夜通明，我那房裏，卻隻有一方被子，也隻有一盞油燈。你倒是道，‘能和哥哥一起睡個暖暖覺。’傻丫頭啊傻丫頭……”鳳秋旭稍稍眨了眨眼，將眼眶中的眼淚忍下，然後嘴角一笑。
鳳無憂抿嘴，“二哥……”鳳皓成被當成是大少爺一樣養著，而他鳳秋旭這庶子，卻跟個下人一般。
“從那日起，你纏著我，雖然是傻了一些，但卻還是可愛的小丫頭。那時候爹爹仕途還不算穩定，加上戰事吃緊，母親嚴厲，在這府上為大。我見你在我房裏住著不是方法，畢竟對你閨譽有損。我第一次與姨娘鬧翻，跪在母親的院前三天三夜，希望能夠劃出塊地兒給你做你的無憂閣。”
“終的是母親憐心，給了個小院子做無憂閣。”鳳秋旭說著，笑，“可是，十日過後，你還是被母親送去水月庵。”他轉身，看著鳳無憂，“這無憂閣，一空就是八九年。”
鳳無憂嘴角撇撇，“對不起二哥……讓你受了很多苦……”
鳳秋旭搖了搖頭，“那日，你哭著跑來跟我說，‘二哥，我不要離開二哥，我不要走，救我，二哥，救我……’我什麼話都沒說，就這樣看著你被拉走。”
鳳無憂抿了抿嘴，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才好。
“我知道，你會回來的。”鳳秋旭看著鳳無憂，黑眸一沉，“你會回來，繼續喊我，二哥。”
“二哥，我……”
鳳秋旭苦澀一笑，“我很無能，也很怯弱，也非常自私。”
“不是的，二哥很厲害的。”鳳無憂上前來，然後扯了扯他的袖子，“二哥，你不要輕易否定自己。”
“如果我不是無能，我便不會讓你被他們帶走了不是麼？你當時那眼神，從渴望，到失望，到最後的絕望，我永遠不會忘記。”
鳳無憂怔愕。
“如果我不怯弱，如果我不自私，如果我不是隻想著自己，我怎麼可能讓你一直在那水月庵中，一住就是八九年？”
鳳無憂欲言又止，真的不知道該如何說才好。
“我知道你去了水月庵，我連見你的勇氣都沒有。我曾經偷偷地出府，然後進了水月庵中，看到，”鳳秋旭哽咽，“看到你正在搓洗著衣服，整一個野丫頭。看到，你被那兩個老尼姑鞭打，你哭喊著，叫喊著，說‘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可她們打得更歡。你喊，‘二哥，救我，二哥……’而我，我就是混蛋，孬種！一點勇氣都沒有去阻攔她們的暴行！”鳳秋旭死死地握著自己的拳頭。
“你蜷縮在那角落裏，整個人一動不動，那時候我多麼想，你死吧，立即去死，死了不用承受這樣的折磨了，死了，我也不用承受這麼多了。”鳳秋旭看著鳳無憂，眼神定定，“無憂，恨我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