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孤藏一直都覺得自己接受能力比較強。
泰賢可以禦風飛行,他不驚訝。金身可以憑空消失,他不驚訝。華蟲可以從衣服上鑽出來,他還是不驚訝。
但現在,他不僅驚訝,而且失望,不僅失望,而且傷感,不僅傷感,簡直就有點生無可戀。
這個這肌膚吹彈可破的女人,這個眼眸勝春的女人,這個讓他差點就想退婚的女人,這個讓他以為自己金屋藏嬌的女人,原來……是個老不死的。
這玩笑大了。
對一個老太太如此心心念念,這算是不敬啊,還算是不倫呢。
獨孤藏不由陷入沉思。
沉思的結果是:這事怪不得他。
這芳華正盛的麵容,任誰看了也會動心,更何況她不僅是單純,根本就是涉世未深,如此表麵上十幾歲,心智也十幾歲,那就是表裏如一,理應就當成十幾歲來對待。
不錯,就這個邏輯。
他心念至此,重新振作起來,幹咳一聲:“真人說我是星宿下凡,年齡應該不止幾千歲,想來五十六歲……其實對於我而言也曾不能為一瞬。”
泰賢倒是不反對這個說法:“你說的也有道理,不過入鄉隨俗,你既然已經轉世到了凡間,自然要按照凡間的紀年……”
獨孤藏打斷他:“我若就是不依呢。”
泰賢靜靜看了他一會兒,突然明媚的笑了:“奇怪,為什麼我覺得你任性的樣子這麼眼熟,明明是第一次見。”
她不由伸出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小馬兒不生氣,我隻是這般告訴他,又不是想占你的便宜,逼你這樣叫我。”
獨孤藏有點反應不過來:“小馬兒?”
這稱呼,說親昵,又似乎有些不敬,說不敬,又似乎沒有惡意。
泰賢也似乎覺得奇怪:“不知道,好像順嘴就叫出來了。你可是屬馬”
獨孤藏承認:“我是屬馬……但我這輩子,有被叫過名,有被叫過字,這叫我屬相的,還是頭一遭。”
新鮮歸新鮮,奇怪的是他聽來也不覺得生氣,反而還覺得有幾分莫名的順耳。
他覺得有必要得出一個對自己有利的結論:“或許上輩子你就這麼叫我,所以才會順嘴說出來。”
泰賢道:“有這個可能。”
獨孤藏趁勝追擊:“你能這麼叫我,說明我們之前一定很親近。”
泰賢道:“有這個可能。”
獨孤藏露出笑意:“所以上輩子……”
是朋友,是戀人,甚至是夫妻都不為過,這簡直就是枕邊軟軟糯糯的私語。
泰賢像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一拍他的肩膀笑道:“所以上輩子,你有可能是我的坐騎!難怪我看你這麼眼熟。”
獨孤藏:“……”
到底是哪裏出了問題!
獨孤藏很頭疼。
比頭風還要疼的那種疼。
他揪住老九:“是我說的不夠明顯嗎?”
老九搖頭:“你說的已然很明顯了。”
他拍桌子:“那是她完全看不上我?”
老九還是搖頭:“和看得上看不上沒關係,人家的年紀做大人的姑姑都嫌小,簡直可以做奶奶了。”
獨孤藏側頭看他:“是這個原因麼,她覺得自己太老,配不上我?還是她怕她死在我前麵,我會納小?”
老九依然搖頭,捋捋胡子擺出一副德高望重的樣子:“她也看不出老,隻是跟你在一起才需要考慮自己是不是老了,這個問題本身就會要了女人的命,所以女人是不會找一個比自己小的男人的。”
獨孤藏不能接受:“成親這種事情還要像升官一樣論資排輩麼?不是隻要相愛就可以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