嶽小釵道:“以後……”以後了半天,竟是接不下去。
蕭翎道:“以後怎麼了?”
嶽小釵一咬牙,接道:“以後嗎?那琴音、簫聲,不知何時停下,姊姊清醒時,發覺偎依在玉簫郎君的懷中而坐。”
蕭翎突覺一股莫名的感傷,直泛心頭,頭重腳輕,幾乎一交栽倒。
他舉手輕輕在腦袋上拍了一掌。
嶽小釵道:“兄弟,你怎麼了?”
蕭翎一提氣道:“我很好啊!那玉簫郎君可曾……”
嶽小釵道:“他握著姊姊的手,求姊姊答允,終身和他為侶,他自豪的說道,普天之下,隻有他玉簫郎君一人,才配娶姊姊為妻,也隻有姊姊一人,才配嫁給他玉簫郎君。”
蕭翎道:“口氣很大,姊姊可曾答應了他?”
嶽小釵道:“好像是答應了,不過,我曾經提了兩個條件。”
蕭翎道:“什麼條件?”
嶽小釵道:“第一件,我要他助我複仇。”
蕭翎道:“他答應了沒有?”
嶽小釵道:“自然是答應了。”
蕭翎道:“第二件呢?”
嶽小釵雙目凝注在蕭翎的臉上,一字一句他說道:“這第二件嗎?我要他等三年,如若三年中,仍然沒有兄弟你的消息,姊姊即將在玉簫郎君相助之下,仗劍複仇報了大仇之後,再答允他的婚事。”
蕭翎道:“現在呢?我還好好的活在世上啊!”
嶽小釵道:“隻怪姊姊當時少說了兩句,如今很難辯說的清楚了。”
蕭翎道:“那不是說的很清楚嗎?你要他等三年,探我生死,可是現在還未滿一年期限,已證實了我還活在世上,姊姊要是不喜歡他,自然是前約不算了。”
嶽小釵道:“當時,我隻說要他等候三年,找尋兄弟,但我卻沒有說明,找到了兄弟之後,又該如何……”
蕭翎道:“自然是前約毀棄。”
嶽小釵道:“姊姊正是作如是想,但那玉簫郎君,並不這樣啊!”
蕭翎道:“想不到玉簫郎君那等人物,也會賴皮!”
嶽小釵道:“不能怪他,他對姊姊施恩甚深……”
語聲微微一頓,接道:“兄弟,有一件事,放在我心中很久了,姊姊一直沒有給你說過,唉!那時你年紀大小,姊姊就算說給你聽了,你也不懂。”
蕭翎道:“什麼事啊?”
嶽小釵道:“你那雲姨遺書之中,曾經指明了姊姊終身大事,要姊姊……”突然泛起了兩頰羞紅,垂首不言。
蕭翎道:“雲姨對我愛護備至,在我心目中早已敬他如娘。”
嶽小釵緩緩抬起頭來,閉上雙目,說道:“那遺書中說明了,要我嫁你為妻。”
蕭翎怔了一怔,道:“有這等事?”
嶽小釵臉上的紅暈更見鮮明,但她仍然接著說道:“那遺書上不但限定姊姊要嫁你為妻,而且還指明了姊姊該如何去做……”
停了一停,接道:“這些話,姊姊雖羞於出口,但事到如今,我也隻好直對你說了,但願兄弟不要笑姊姊語無倫次才好。”
蕭翎道:“在小弟心目之中,視姊姊有如天人一般,怎敢有絲毫輕藐姊姊之心。”
嶽小釵輕歎一聲又道:“反正這件事,不論早晚都得告訴你,此刻再不對你說明,也許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這最後一句話,似是預藏凶機,隻聽得蕭翎呆了一呆,正待追問,嶽小釵又接口道:“家母在遺書中,說的很明白,她說兄弟你。生具絕脈,縱然習練上乘內功,也未必就能把絕脈打通,能否過得二十歲,很難預料,因此,遺書中指明,要姊姊把她遺體送走之後,重返長碧湖畔丹桂村,暫不為她報仇,先和你結成夫婦……”
蕭翎隻覺臉上一熱,垂下頭去,不敢再看嶽小釵。
嶽小釵長長歎息一聲,接道:“家母要我為你們蕭家,生上一對兒女、續了你蕭家的香火,然後,再給她報仇,她信中詳細的說明了為她報仇的方法。哪知事情變化迅快,完全出了家母的預料,唉!兄弟,如是沒有家母這一封遺書,姊姊是死也不敢帶你出來的。”
蕭翎抬起頭來,星目中滿含淚水,輕輕歎息一聲,道:“這中間,還有著如許內情,小弟如何能夠想到……”
嶽小釵臉色一整,緩緩接道:“如今情勢已有轉變,姊姊處境,已非昔比,兄弟你已經衝破了死亡之關,學得一身絕技,以兄弟瀟灑才貌,正是深閨中夢裏情人,家母遺命,已成往事,姊姊也不用恪守遺命了。”
蕭翎隻覺心中一片紊亂,說不出是一股什麼樣的滋味,沉吟了一陣,道:“姊姊之命,小弟無不遵從。”
嶽小釵抬起頭,望望天色,道:“兄弟,那玉蕭郎君的武功如何?”
蕭翎初嚐滋味,正感覺心中惶惶,茫然無措,卻不料嶽小釵突然間問了這麼一句,怔了一怔,道:“武功高強,世所罕見。”
嶽小釵道:“你自信比他如何?”
蕭翎道:“很難料鹿死誰手!”
嶽小釵道:“他待我情深似海,恩重如山,兄弟之見,姊姊應該如何?”
蕭翎呆了一呆,道:“這個,這個……”
嶽小釵道:“事到如今,你還有什麼顧慮,照實說出來吧!”
蕭翎星目中神光閃動,凝注在嶽小釵的臉上,肅然說道:“那要看姊姊對他如何了,姊姊如是心中喜愛於他,自然可委侍終身,如是不愛他,小弟未死,自是可毀棄前允。”
嶽小釵秀眉輕貝,緩緩說道:“還有一件事,姊姊未說明白”
蕭翎道:“什麼事?”
嶽小釵道:“如是毀棄前約,他對我也許不敢如何,但他一腔怨恨,定然會遷怒到你的身上,定會找你拚命。”
蕭翎一挺胸道:“他武功雖然高強,但小弟並不怕他。”
嶽小釵道:“我知道,但二虎相鬥,必有一傷……”
蕭翎接道,“為了姊姊,小弟死而無憾。”
嶽小釵道,“你此刻已經是名滿江湖,武林道上,怎能為一個女子拚命……”
蕭翎隻覺胸中沸騰,沉聲接道:“如若小弟內心中,有一位紅粉知己,那人就是姊姊你了,但我對姊妹不隻是依戀情深,而且也敬若天人,小弟年幼,少不更事,這些年來,隻感到姊姊的音容笑貌,經常現我腦際,今日姊姊如不說明,小弟隻覺著對姊姊有著一種依戀之心,一時間,還想不到情侯早生,就算小弟知道,也不敢說出口來,冒瀆姊姊。”
嶽小釵道:“這些年來,午夜夢回,我何嚐不是也在想念著你,我對你有一份深深的愧疚;也有著一份憐異惜,在我的心目中,一直覺著你應該跟在我身邊,我要照顧你吃食穿衣,五年來,你在我的心目中,一直是分手時孩童模樣,直到目前我在暗中瞧到了你,才發覺你已經長大成人。”
蕭翎道:“難道小弟完全沒有了昔年的模樣嗎?”
嶽小釵道:“昔年你嬌弱多病,令人惜憐,如今若臨風玉樹,英氣逼人。”
蕭翎緩緩垂下頭,道:“小弟仍然是昔年的蕭翎。”
嶽小釵道:“不錯,神情間依稀可見兒時樣……”
長歎一聲接道:“一個沈木風,已夠你對付了,如是再加個玉簫郎君,你怎能應付得了,解鈴還是係鈴人,姊姊自己的事。隻有自己去辦了。”
蕭翎道:“姊姊昔年,對我嗬護愛惜,無微不至,如今我已經長大了,為什麼不讓我保護姊姊一次呢?”
嶽小釵突然展開愁容,換上了一副笑臉,道:“兄弟你過來。”
蕭翎緩步走了過去,恭恭敬敬他說道:“姊姊有什麼吩咐嗎?”
嶽小釵突然轉入室內,片刻之後,手中捧著一個三寸長,兩寸寬半寸厚的擅木盒子,臉色嚴肅他說道:“兄弟,好好的收存這隻木盒。”
蕭翎伸手接過,說道:“姊姊,這木盒之中,放的什麼?”
嶽小釵道:“天下武林人物,人人醉心的禁宮之鑰!”
蕭翎吃了一驚,道:“禁宮之鑰?”
嶽小釵道:“不錯,姊姊今日交給你,希望你能入禁宮一行。”
蕭翎搖搖頭,道:“這等珍貴之物,小弟如何有能力保存,還是姊姊收存著吧!”
嶽小釵苦笑一下,道:“你記得我已和那玉簫郎君訂下之約嗎?”
蕭翎道:“言猶在耳,怎會忘記。”
嶽小釵道:“這就是了,三個月的期限,彈指即屆,斷魂崖下之約,生死難以預卜,如若在三月之後,仍得不到消息,這禁宮之鑰就算兄弟你所有,設法到禁宮中一行吧!你如想勝那沈木風,隻怕是非得進入禁宮一趟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