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後半句話十分耐人尋味,她不禁尋思道,這個人先前就認得我麼?為何有種沒來由的親切感?
“那你先講它的由來,我再決定是否讓你把它帶走。”她的聲音顫抖,卻還是極力地保持自己的尊貴。
男子也沒有和她計較,他用他極盡蒼老的眼睛盯著她的麵容,她覺得自己的臉上火辣辣的,似乎自己的臉就要被他盯化了似的。
這種事情以往她是想也沒想過的,她的容顏是何等的尊貴,隻有皇帝,她的夫君能細細地長看,其它的人甚至連用餘光瞥一下的資格也沒有。很多年來,她也不知道自己是否還嫵媚,眾人的讚美隻屬於她的少女時代,自從進宮以來她就再沒有聽過關於她容顏的任何讚美,連夫君的也沒有,因為他是皇帝,在他眼裏,讓他看見的女人都應該是美豔的,他覺得這是理所當然。
更可氣的是,隨著歲月的流逝,無論她怎麼無所不用其極的保養,自己是離少女的嬌嫩越來越遠了,她的夫君本來迷離的目光也從她身上轉移到那些新選的宮女身上。她敢怒不敢言,隻因為她是母儀天下的皇後。
可是這個男子的目光讓她覺得,在他眼中,自己是美麗的,他的目光竟然透露出深情,蒼老的眼珠讓她覺得,這個目光已經在她身上停留了千百年。
這一點讓她重獲了自信,她把胸口挺直,努力地彎了彎嘴角強擠出了些笑意。
深夜的寒氣從她鼻尖蔓延至全身,不知為何,她有種深深的似曾相識的感覺。
記不清了,隔了多久,同樣的寒夜同樣的目光和同樣的心動,更令她迷惑的是,這個記憶在腦海中找不到對應的時光,隻是一種記憶,或者說隻是一種與生俱來的感覺。
她微微側了下身,不知哪來了一小陣風,她下意識地看了看搖曳的燭火,這一看讓她大吃了一驚,差點叫了出來,牆上根本沒有他的影子!
“我給你講兩個故事,或者你可以把它當神話。”
古來人們都說神仙好,其實不然,絕大多數的神仙是不允許墮入情網的。
有一隻成仙不久的九尾狐卻不可救藥地愛上了一個神仙,或許是天意弄人,在長久的凝望中,兩人竟然暗生情愫。
雖然這種感情始終未來得及說出口,可是卻還是被覺察了。
小狐狸所愛戀的神,在沒有任何先兆的情況下就被貶下凡,化作一條奔騰不息的河流,或許這就是他的宿命。他以身化河,以尊貴的身份流經赤土,見證了千百代的躬耕勞作和生老病死。
這條河就是黃河,這同樣也是他的名字。
黃河走了,從天界駕祥雲離去,飄然而至人界,那種悲傷而又無奈的感情隨他轉身離去的背影突然在小狐狸的體內迸破,迅速蔓延至全身。滾滾不息的黃河水對她而言卻是至愛的離去。那還沒開始的飽含愛戀的美夢無情地被撞碎,夕陽如血般灑在無言的河麵上。
小狐狸開始魂不守舍,她呆呆地看著眾仙來來往往。看著那些被定為理所當然的命運在摧殘凡人,也包括摧殘仙人,思量著自己是否也被種下了命運的種子?等待它生根發芽,結出個悲劇的果子?不過,想起黃河,雖說有種對未來命運安排的恐懼,更多的卻是暖意,她隻是離得遠遠地見過他的衣角與背影。隻嗅覺過他的氣息,似乎如夢如霧,確實存在卻捉摸不到。
她無法得知他的心意,卻又想當麵問清。
她很困惑很迷惘,既想知道答案卻又不知道如何麵對結果:即使兩情相悅又難以違抗天條結合;若得到他絕情的拒絕也非她所願,因為那樣也會讓她痛心得無以複加。
去找他吧,她對自己說,可是找他,又是為了追尋一個怎樣得結果?
在她還沒做最後決定的時候她得知了一個幾乎讓她絕望的消息,玉帝派人告訴她,叫她打消去找黃河的計劃,否則就會有不可估計的後果,她再三追問來者,來者隻說天機不可泄,叫她自己當心。
可是她還是沒有敵得過思念的折磨,她突然下定決心去找黃河,從做這個決定開始她就意識到其實自己根本就和凡人無異,明知道是感情的劫難卻偏偏要去碰。
下凡之路並沒有太多的阻撓,這大大出乎她的意料,她心底有種不祥的預感,為何自己好像被眾神算計了似的?
白衣的倩影總是惹得路人回望,偷偷瞥一眼那如秋水般的明眸足以讓心魂震顫,飄飄的裙角隔了好大一段距離才有黑壓壓的人跟隨,美得豔麗無比足以讓人不自覺地產生距離。背後被別人盯著的感覺讓女嬌很不舒服,微微嘟了一下紅唇,卻越發顯得嬌嫩,又引得路人一片不小的轟動。
她的方向感確實很差,走了很多的冤枉路才找到去黃河源頭的方法。
天上方七日世上已千年,她不知道黃河已經下凡了多少年,隻知道現在黃河已經是人們心中神聖的天河。
她在人們那聽到了個傳說,在黃河的一個叫月召灘的地方聚集了千年的王氣,若丟下去一個叫青泥珠的寶貝,則那淺灣的水會變清淺,王氣傾瀉而出,附身於來者,同時無數的寶貝則會浮現出來,得到了那凝聚的千年王氣的人更會成為世人的君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