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三哥聞訊趕來長春宮時,滿臉憤然。
他一邊安慰額娘不要再為曼芳的事悲傷過度,傷到身子,一邊忿忿的罵著那些誣陷太子的小人。
我相信十三哥的人品,誰會撒謊他都不會。
就聽十三哥道:“二哥回到毓慶宮傷心欲絕,他說曼芳之死雖然不是他所為,但是多少是受他所累。索額圖閣老也恨得咬碎鋼牙,這人用心太過歹毒。”
就聽額娘掩泣勸說:“胤祥,曼芳跟了額娘這些年,她死得意外,額娘傷心。隻是額娘更是擔心你們兄弟,朝野上下誰個不知你和你四哥是太子的人,這真是一朝太子被搬倒,你們兩個……”
額娘話一出口,也覺得了唐突,忙左右巡視一番又囑咐我說:“雲兒,你可千萬不要去外麵言講,憑誰問到你曼芳的事,都推說不知。”
我點點頭。
“二哥是有些自命風流的性子,也喜歡和女孩子廝混在一處,隻是還沒有禽獸到勾引母妃的宮女,在宮中落人口實這麼愚蠢。今天的事,能接近辛者庫的怕隻有大哥那邊的人,顯然是大哥的人搗鬼。還以為搬倒了二哥這個太子,他就能粉墨登場了,呸!”
“胤祥!”額娘責怪說:“額娘隻求你們兄弟平安,你父皇不是個糊塗沒見識的人,他怎麼會被小人蒙騙,隻是他罰太子,怕也是有他的聖斷。”
十三哥起身傲然的說:“額娘是不知,皇阿瑪耳邊就是有這些小人作怪。宜妃娘娘不去害人,何以搬了石頭砸到自己的腳?曼芳好端端的剛要被我上下疏通放出來,如何忽然冤死成了太子二哥殺人毀髒的證據。還有……”
十三哥望了我一眼,憤怒的眼神讓我相信後來的謠言和我有關係。
“下午剛帶了雲兒和胤衸玩了會兒子老鼠,怕是雲妹人未回宮,父皇跟前早有耳報神了。二哥說,父皇得了消息,說是四哥帶了兄弟們玩小白鼠打仗,分了兩隊,四哥那隊小白鼠打敗了,所以四哥凶殘的下令把敗了的那隊小白鼠給剁死了。當時,父皇聞聽此言一驚,手中的珠子都撚斷了,噗啦啦的灑了一地。這是梁公公偷偷告訴二哥的。這不是有人明顯去冤枉四哥嗎?”
這個消息讓我出離憤怒了。玩小白鼠的事我是親身經曆的,不過就這麼小小的一個插曲,都能變成栽贓四哥的罪狀。我渾身發寒,心裏暗想,這宮裏的日子怕是不好過了。
“胤祥,你和十四都一樣,太不知道忍讓。殊不知這宮裏的日子,就是要求個太平無事。這多是你們兄弟過於強出頭的結果。所謂清者自清,不必為這小事去計較煩心。”額娘勸解說,她老人家倒是心寬,連我都氣不過了。原來太子是被冤枉的,四哥也被人不失時機的陷害,凡是和太子沾邊的都不得善終了。可怕的是,皇阿瑪竟然還以為我是“太子黨”。
十三哥見我神色大變,以為是他的言語嚇到了我,忙勸我說:“雲妹,莫慌,哥哥們不會讓你受委屈的。”
說著從懷裏掏出一個精致的藍色絲絨麵嵌金邊的小盒子,打開來是一個水晶的小天鵝,瑩亮剔透的水晶翅膀振翅欲飛。那個底座上有把鑰匙,一擰,那天鵝就揮舞著透亮的翅膀叮叮咚咚的唱起歌,那歌聲竟然是《生日快樂》。這幼稚的玩意令我哭笑不得,十三哥拿我這個寶貝妹妹當成了四歲的女娃娃哄逗了。
“好看嗎?這是二哥送你的,琉球國進貢的寶物。我剛去毓慶宮,二哥吩咐拿給你。說了今天下午多虧了妹妹你幫忙解圍。”十三哥解釋說。
我“喔”的應了一聲,接過那隻精巧的八音盒,看都沒看就遞給了溟花,額娘卻稀罕的要過去放在桌上同溟花把玩。就見溟花擰了擰發條,一鬆手,盒子裏奏出美妙的樂曲,小天鵝又旋轉起舞。喔在塌上的“雪球兒”嚇得喵得一聲跳走,逗得我愁容散去。
“雲妹,你如何在皇阿瑪麵前為二哥解了圍?”十三哥問。
我笑了笑,心想這些糗事當然不能讓再多的人知道,於是故作糊塗的說:“二哥怕是過於客氣了,其實雲兒也不記得幫了二哥什麼忙。”
皇阿瑪再次傳我去養心殿彈曲伴奏,陪他批閱奏折。
我梳洗停當,在溟花的攙扶下搖曳著走向養心殿。
一路上走著,太陽已經西陲,倦鳥歸巢,能聽到書上陣陣鳥鳴夾在樹葉的清香中。
我又見到了納爾蘇,他就候在養心殿的大殿外,想侍從們吩咐著什麼。
見到我的到來,他大方的過來見禮,我也含了笑算是答禮。
納爾蘇總給我一種可親但不可近的感覺,朗目間寫著他的寬容豁達,身世高貴,又含了些神秘,同十四哥胤禵有著某點雷同。
梁公公攔住了我,他身後是大哥胤禔。二哥今天才被父皇斥責,大哥就不失時機的上竄下跳了。
果然不出我所料,大哥正聲訓斥說:“十七格格,奉了皇阿瑪聖諭,有些話要問你。”
我愕然的望著他,我是一個格格,公主的嬌貴身份,按說內宮和宮外都不互相走動,若不是皇阿瑪縱容我,怕都沒有我屢次來養心殿彈琴陪駕的機會。有什麼事父皇自己不能問我,要大哥代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