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繞過十四,想奪路而逃,我心裏實在害怕,太子二哥那雙陰笑的眼睛似乎無時無處不在跟著我,訕笑著對我點頭,似乎在說:“雲兒,是你自己送到我刀口上來的,莫要怨我。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自來投!”
有力的手抓住我的小臂,疼得我要叫嚷了一聲:“啊!”
十四霸道地拉住我攬在懷裏,我就躺靠在他胳膊上仰視著他那雙陰冷如寒潭般的眼眸,那眼眸沉澈深邃,過去隻屬於四哥,而如今卻在十四的臉上。
“告訴我!”他逼迫著,抱緊我,雖然隻個無人的夾道,但是他毫無避諱。
我慌得沒能從胤的慘案中覺醒,就已攪入了同十四的情感糾纏中。
“雲兒,你不要瞞我,你的眼睛太淺,根本藏不住任何心事。你若再不說出實情,誤了十八的命,你一生一世追悔莫及!”
我慌得手足無措,一隊太監向這邊走來,我拚命地掙紮開,卻跌到在地上,十四伸手來拉我,這時太監們走到眼前,都甩袖子打千問安,十四揮揮手,如我頭一次見他的那麼瀟灑,嘴裏說著:“免!免!免!”
但我還是沒有敢將實情告訴十四,因為我還對四哥寄予一線希望。
我回到寢宮,早早地梳洗準備上床一覺睡去,睡了覺我就什麼都不知道,或許能夢裏看到小胤活蹦亂跳來到我眼前。他或許還和我一起抓知了,將燃了火苗的木簽插入知了的屁股,讓那些麵目可憎的害蟲做一回特號“螢火蟲”;或許他還調皮地去跑去河邊喂白鵝,再失足落水被十四救起來;或許……很多或許……但我的心已經在跳個不停。
“芷蘭。幫我把一字頭上地翅兒去掉。再把那件月白百蝶長袖夾氅衣掛去外麵,有些藏香地味道。”我是害怕,害怕那做法事的薩滿,也怕他閉眼念著什麼搖了鈴鐺抽風般亂跳亂跑的樣子,還有那股濃鬱的香味,要嗆死我。我是從2008來的,我不信封建迷信,更不信跳大神。但我相信胤的病有內情,可我該怎麼辦?四哥靠得住嗎?
“芷蘭。幹什麼呢?”我心裏有鬼,也就少了幾分耐心,猛回頭去尋芷蘭的時候,自己也意識到芷蘭已經不在了。這時候,我看到門簾邊兩位周身發抖戰戰兢兢立在一旁的宮女,一個叫冰萼,一個叫雪蕊。都是嚇得麵如土色。
我想是自己失言,如今宮裏都盛傳芷蘭的陰魂不散。
我悵然地歎道:“真想芷蘭,總忘不掉她,也不知道她在天上可好?”
忽然我想,會不會芷蘭再去投胎,就去了2008,和我換了?於是心情好了些。
我洗過腳,上了床,蓋上百鳥朝鳳地玉色錦被。暖暖的勾起睡意,同往常一樣沒心沒肺地睡了。
還沒睡穩,就聽到外麵一聲巨響,若蘭姑姑的罵聲:“死丫頭!魂跑了嗎?慌手慌腳!”
似乎是誰把金盆摔掉的聲音,砸在地磚上還有金屬的回音。
嗚嗚的哭聲,然後是冰萼的哭聲:“姑姑。不是冰萼疏忽,是冰萼嚇到了。白日裏阿四還跟了冰萼一包兒薔薇粉,這到傍晚人就沒了。都說宮裏鬧鬼,是芷蘭地陰魂在抓人去陰間陪她。”
“胡說!阿四是自己貪玩去湖麵溜冰,不小心掉進了冰窟窿,這幾天轉暖,冰麵融化的快。”
我立起耳朵。難道阿四死了?我驚慌地翻身下地。**著足,披散著一頭長發。如鬼一般,那腳踩在冰涼的地磚上,寒涼得如行在冰麵,此刻的心情是如履薄冰,一日三驚。
我去打簾子,與此同時門外也有人在打簾子,兩個人,隻隔了一道黃錦團花棉簾子,但是彼此互不知曉,隻在打開簾子的一瞬間,都被對方驚嚇得倒退幾步。
我幾乎是跳後了一大步,如周星星電影裏那誇張的鏡頭,就差手裏一個誇張的比劃,做出韋小寶的姿態。而簾子那邊“鬼!”的一聲驚叫,咣當當盆打翻地聲音。蒙太奇般的鏡頭該推向我們兩個,真是人嚇人,嚇死人。那個金盆倒黴了。
看著一身玉色的貼身小衫,灑著褲腳,赤足呆立在地上的我。若蘭姑姑忙告罪道:“奴才該死,奴才疏忽!格格,快請回床上去,地上涼,小心嗖出病。”
德妃娘娘也緊張的聞訊趕來,斥責了冰萼幾句,安撫我說:“雲兒,怕是被嚇到了,不要聽奴才們胡說,額娘陪你,睡吧。”
我貼在額娘身邊睡,強烈地思想鬥爭,告訴十四?不告訴?告訴?不告訴?
嘴裏不由在嘀咕,額娘問我:“雲兒,你在念叨什麼?”
我鑽在額娘懷裏,輕聲問:“額娘,您說,四哥和十四哥,誰更可信?”
“是癡孩子,說什麼呢?你四哥就是我們這宮的長子,他是哥哥,當然擔待地多些,操心的多些,有事你要聽他的話。你四哥的脾氣,擰起來小十三和十四要嚇得渾身哆嗦。小時候,你那兩個小哥哥頑皮得恨不能上房揭瓦,可你四哥一瞪眼,都老實。”
我笑笑。
額娘摸摸我額頭說:“睡吧,你十四哥當然可靠,是你親哥哥,不過呀,十四他太過任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