婷蘭閣水汽氤氳,暖意融融。熏香冒著紫色的微煙,整個屋子彌漫著恬淡而馨香的氣味。
婷妃娘娘的一句話,卻突然打斷了這怡然的氣氛。
飛兒瞪大了眼睛,不是說那個皇帝一個月都不會來的麼?除了她們三個,也未曾看到誰出現在這屋子裏啊!
卻看見婷妃娘娘盯著藥奴的臉驚愕許久,嘴裏喃喃念叨著“皇上……”
“皇什麼上?皇上在哪?”飛兒四處環顧,然後湊到婷妃娘娘身邊小聲問道,卻看見婷妃娘娘還是指著藥奴的臉,眼神驚愕不已。
“皇上?她?”飛兒不可思議地看了看藥奴。
婷妃娘娘跟著點了點頭。
飛兒恍惚覺悟,怔怔說道:“你是說,她很像皇上?長了一張與皇上一模一樣的臉?”
婷妃娘娘接著點頭:“簡直是如假包換,同出一轍。就連那淩厲的眼神都是一模一樣。”
飛兒跟著點了點頭,忽然像是想到什麼一般,忽然拉住藥奴的手說道,“藥奴!也許,也許那皇帝是你的家人!”
“家人!?”藥奴喃喃念叨這個詞,忽然眉宇間突起,“家人,家人對我來說是什麼概念?從記事起,我便是生長在那種地方,若不是飛兒姐和痕遠哥及時相救,恐怕現在我早已經是黃泉之下的一縷孤魂了!那個時候,家人在哪裏?倘若要說家人,我想,也隻有飛兒姐你,還有夜魔宮的大家,才稱得上我的家人。”
“可是……”飛兒也跟著想起初見藥奴時候的事情,那時候,藥奴還是個小孩子,眉宇間總是帶著誰也不能接近的敵意,那是她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也許……也許你的家人是請不得已……”
“飛兒姐,別說了。這樣的家人我才不會去認。我現在有自己的生活,有你,有大家。飛兒姐,連你都不願意在那簫子軒的宮殿裏生活,換做是我,倘若那皇帝真的是我親人,你說我會為了他留在這皇宮裏麼?這裏,可是你想要的生活?可是你希望藥奴過的生活?”
飛兒沉默了。的確,對於她來說,永遠不可能在這深宮裏,與勾心鬥角為伍,藥奴自然與她相似,她不喜歡的,藥奴,自然也不喜歡……
隻是沒有想到,日後,藥奴卻真的進了這皇宮,卻不是為了皇帝而留在宮中,而是,為了……
……
……
……
三個人在水池中沉默,半晌,飛兒腦筋一亮,忽然來了主意。
“娘娘,既然藥奴長了一張跟皇帝一模一樣的臉,我們是不是可以……”
“冒名頂替麼?”婷妃娘娘緩緩開口,飛兒看著她的眼睛,鄭重地點了點頭。
“那可是欺君之罪……萬一露餡了……”
“娘娘,”飛兒神色嚴肅,忽然正了正身子說道,“我們這一路,都是鋌而走險地過來的,我們所剩的時間不多,如果再不及時想出辦法……”下個滿月之日,弄到烈火天蛛不易,到達赤霞山還不一定有什麼困難等著她們,怎麼可以輕易放棄……
“不是我不幫你們……”婷妃娘娘臉色異常難看,還想說什麼,卻被藥奴打斷。
“不勞娘娘費心,”藥奴忽然從濕漉漉的水裏走出來,擦幹身子開始穿衣裳,“娘娘白天所說的宮內路線圖,藥奴已經很清楚了,剩下的事情,就請娘娘不要操心了,倘若出了什麼事,娘娘隻需要堅決否認就行了。”
衣裳換好,卻不是宮女傳的小褂子,而是平時穿的那種緊身衣,全身漆黑,還帶著麵紗。
“藥奴!”見藥奴是要走,飛兒也慌忙從水裏掙紮出來,“你要去哪?”
“你們安心在這等我,我去偷衣裳。”說話間藥奴已經不見了蹤影,房門依舊完好地觀關著,婷妃娘娘沒看清,飛兒亦不知道藥奴是怎麼離開的。
……
穿了衣裳,飛兒與婷妃娘娘坐在宮閣內焦慮地等候著,痕遠還說怕飛兒一時衝動做出什麼有失理智的事來,還希望關鍵時刻,藥奴可以克製飛兒一般。現下看來,藥奴似乎比飛兒更加容易衝動,倘若飛兒出了什麼主意,隻怕到時候不但不會反對,藥奴會成為第一個支持的人。
最痛苦的事情莫過於等待。如果在時間中受煎熬,再短的時間也會變得很長。
焦慮一點一點折磨著飛兒,她時不時就會站起身,或者在房間裏來回踱步,或者走到門口窗戶邊,偷偷向外看看,若是藥奴被宮中的侍衛發現了怎麼辦?
若是藥奴偷衣裳,衣裳沒偷到,卻一下子看見了那個與自己一模一樣臉容的皇帝怎麼辦?好多問題一時之間都堵塞在了胸口,讓她焦憂。
“倏!”一個黑影從眼前掠過,飛兒還未來得及反應,那身影已經錚錚停在自己眼前,手裏拿著兩套色彩鮮亮的衣裳,飛兒臉上終於露出了笑,那赫然站在自己身邊的,不是藥奴還會是誰!
“你你你,”飛兒咂舌,“你不會真的跑到那皇帝的寢宮去偷衣裳去了吧!”飛兒小聲問道。
“當然不可能,”藥奴搖了搖頭,“那樣肯定會引起懷疑的,我又不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