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手!——”
朱祁鎮猛地甩開了哈銘,以最快的速度朝著陷阱那邊衝了過去。
在後麵圍觀的牧民和瓦剌士兵,看到這個平日裏溫文儒雅的大明前任皇帝如同瘋了一般的神情和舉動,不由自主地給他讓開一條路來,讓他直衝了過去,竟無一人敢加以阻攔。
朱祁鎮毫不猶豫地衝過去,直接就跳進了陷阱中,一把拉起了淩若辰,拂去她身上的冰雪,自己用身體擋在了她的身前,仰起頭來,衝著上麵站著的人狂吼道:“你們若是想殺她,就先殺了我!——”
他瞪著眾人的眼睛都已經急得發紅了,俊朗的麵龐上更是不顧一切的瘋狂神情,就那麼聲嘶力竭地大吼大叫著,全然沒了平日淡然自若的風度。
可是,就這樣的朱祁鎮,卻懾服了眾人。
再沒有一個瓦剌人敢向下填土拋冰,甚至連原本握在手中的鐵鍬都扔在了地上。
喜寧見狀,頓時氣急敗壞地大叫起來,“把他拖出來!把他給我拖出來!——”
周圍的人靜靜地看著他,看著陷阱下麵兩個緊緊抱在一起的漢人,這三個都是漢人,可是就連他們,都看不起上麵的這一個,都不忍再對下麵那兩個生死與共的人下手。
朱祁鎮緊緊地抱著淩若辰,給她解開身上的繩索,雙眼卻死死地盯著喜寧,一字一句地說道:“你給我聽好了,除非你們先殺了我,否則休想再動她一根汗毛!——”
第一次,喜寧竟然被他的眼神看得背心發冷,連高高舉起的手,都揮不下去,連要出口的狠話,都說不出來了,隻能呆呆地站在那裏,半天都回不過神來。
“誰敢再動他們一下,就休怪我鐵木爾刀下無情!——”
遠遠地,猛然傳來一聲厲喝,鐵木爾的人馬未到,聲音已經先行傳到了。
那些個瓦剌武士一向敬重於他,更是不肯動手,默默地退了幾步,看著哈銘幫朱祁鎮拉著淩若辰爬出了陷阱,都沒有人發出半點聲音。
鐵木爾趕到的時候,朱祁鎮抱著渾身都被冰雪濕透的淩若辰,麵色蒼白,神色卻是無比的堅定,不管周圍有多少人看著他,不管別人是怎麼看怎麼想的,他都不再放手。他走出來的時候,就連那些身經百戰殺人不眨眼的瓦剌武士,也不由自主地後退了一步,讓開了道路,甚至連喜寧在旁邊叫囂起來,讓他們攔住,都沒有一個人理會。
這個看起來如此文弱的過氣皇帝,曾經是他們鄙視嘲笑的對象,可此刻給他們的感覺,竟是如此的強大,如此的不可輕辱。
鐵木爾飛身下馬,直衝到他們麵前,一把解開身上披風,遞給朱祁鎮,讓他將淩若辰包了起來,順手一指自己的馬,衝著哈銘說道:“你先帶他們回去,這裏我來處理!”
哈銘點點頭,扶著朱祁鎮和淩若辰上馬,自己另外從跟著鐵木爾趕來的隨從那裏牽了匹馬,帶著他們先行回去。
臨行的時候,朱祁鎮回過頭去,深深地忘了喜寧一眼,一言未發,轉身離去。
喜寧卻被他看得如墮冰窖,再看到鐵木爾陰著臉一步步朝自己走來,不由得渾身發抖,後退了幾步,賠笑道:“將軍有話好說,千萬不要動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