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七天蜜月(2)(1 / 2)

朱祁鈺從來沒有這麼害怕過。

就算是當初幾乎葬身狼吻,也沒有看到今日這般血腥暴力的可怕場麵。

那些個文官們撕破臉麵,在朝堂上追打著被金英騙來來的王振黨羽,而地上馬順的屍體已經漸漸冰冷,鮮血流了一地,那張原本就肥大的麵孔被打腫得像個豬頭,可是麵頰上卻又鮮血淋漓地少了一大塊皮肉,看得朱祁鈺兩腿發軟,胃裏惡心的幾乎要吐出來了。

那兩個倒黴的家夥已經跑不動了,被官員們摘下帽子脫下靴子砸得快要淹沒了,一不留神被地上的血漬滑倒,立刻就被蜂擁而至的官員們撲上去壓倒,拳腳相加,起初還能聽到淒厲的哀嚎聲,到了後來,就隻有拳腳擊中皮肉悶沉的聲音了。

朱祁鈺看著那些文官們活生生將人打死,如今個個神情亢奮,兩眼放光地四下搜尋,那眼神比當初差點要了他性命的那條惡狼還要可怕,嚇得他渾身冰冷,趁著他們還在找人之際,悄悄地溜下了座位,朝後堂走去。

他不過是個太平王爺,哪裏做得了監國的位子,這麼可怕的事情,誰愛做誰做去吧,他還是回去老老實實當個混吃等死的糊塗王爺的好。

還沒走到門口,眼前突然多了個暗紅色官袍的瘦長身體,擋在了前麵,朱祁鈺驚駭地一抬頭,卻見於謙眼神清冷,平靜地望著他說道:“殿下,馬順等人乃是王振餘黨,原本就罪該萬死,眾臣基於義憤動手,請殿下赦免百官朝堂動武之罪。”

朱祁鈺此刻背心發冷,滿眼都是方才那血肉橫飛的場麵,哪裏有心思聽他說話,隨口敷衍地說道:“是是是,他們罪該萬死,百官自然無罪,於大人,本王有些頭痛,先行回去,今日之事,容後再議!”

說罷,他就想繞開於謙,躲回宮裏去休息一下,然後找太後說一聲,這個監國攝政王,還是請別人來做吧。

可於謙哪裏肯放過他,他若是這麼不清不楚地一走了之,後麵那些虎視眈眈的錦衣衛和嚇破了膽急紅了眼的王振餘黨,一旦鬧起來,豈不是又要上演一場血濺朝堂的慘案了。他急忙兩手一伸,攔住了朱祁鈺,沉聲說道:“殿下還是先請回座,將諸事安排妥當再回去休息吧!”

朱祁鈺剛想發作,猛然看到於謙堅定的眼神,氣勢一下子就弱了下來,再一回頭,看到百官們已經從群毆的熱情中冷卻下來,齊刷刷地將眼光投向了他。

他不由得打了個哆嗦,那些人的眼神裏,方才嗜血的光芒還未消散,此刻盯著他,仿佛隻要他說錯一句話,就會衝上來,像之前撕碎那三個人一樣,將他也撕碎。進退兩難之間,他隻覺得兩腿發軟頭發暈,幾乎想暈過去裝死算了。

正當此時,從後堂中突然衝出個人來,差點撞在了於謙的身上,急急地說道:“太後駕到!皇後駕到!——”

於謙一驚,手一垂,朱祁鈺就趁機朝後宮衝了過去。

還沒等他衝出門外,門口已經一前一後走來兩個女子,朱祁鈺隻得停住腳步,退後一步,躬身行禮,“兒臣參見母後!”

太後看了他一眼,輕哼一聲,說道:“郕王不必多禮,哀家聽說有人欺你年少監國,特地趕來看看,是誰這麼大的膽子!”說話間,她徑直走上朝堂,坐在了當中的龍椅之上,俯瞰群臣,鳳目一掃之間,威儀凜然,竟然讓眾臣都不由得噤聲低頭。

朱祁鈺茫然地望著她,不明白這個一向與自己並不親厚的母後,怎麼會突然跑出來為自己做主,恍惚間,眼角瞄到淩若辰正暗暗衝自己使著眼色,頓時為之一振,在她關切的眼神下,挺起脊梁,又走回自己的座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