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三箭的去勢之急,殺氣之重,決絕得根本就不給喜寧任何說話的機會,也不給淩若辰任何阻攔的機會。
讓她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那箭矢朝朱祁鎮射去,隻能從喉中爆發出一聲撕心裂肺的哀嚎,狠狠地一拍戰馬,朝著他們直衝了過去。
隻是,就算是天下第一的汗血寶馬,也追不上離弦的飛箭。
喜寧渾身冰冷,一時之間,竟然連一點反應都做不出來了。
“蠢材!躺下!——”
他的身後傳來一聲暴喝,比那聲音更快的,是一陣淩厲的風聲,三道黑色的勁風呼嘯著從他的身後****而來,像三道黑色的閃電,迎向那三支雪白的羽箭。
喜寧感覺到自己的脖子上都被那箭鋒帶起的勁風刮起了一層雞皮疙瘩,終於算是魂魄歸位,急忙拉著朱祁鎮往後一躺,不想身後的地上也不知什麼東西,他那麼仰麵摔倒,朱祁鎮重重栽倒壓在他身上,壓得他慘叫一聲,隻覺得自己後腰都快斷了,用力一推,將朱祁鎮推到了一旁。
那後來的三支利箭勁道遠勝先前的三箭,不但準確無誤地射中那三箭,箭頭所到之處,竟生生將那箭矢破開,去勢不減,竟然直射向自己送上來的淩若辰。
朱祁鎮倒在地上之後,立刻奮起全身力氣,用力地向前滾去,喜寧那一把推的恰到好處,隻要再快一點,就有機會在那些瓦剌人趕到之前逃回明軍陣營。
隻是他方一抬眼,就看到方才那驚險的一幕竟然調轉,如今麵臨生死關頭的,竟然是淩若辰。可他的手腳被綁縛住,嘴裏還塞滿了布條,又是急怒又是驚駭,卻連一句話也說不出來,眼睛瞪得大大的繼續要噴出火來,喉嚨裏發出咯咯的聲音,竟然帶著股腥甜的氣息,硬生生急得吐出血來。
淩若辰看到他險險避過此難,終於鬆了口氣,看到那三支箭朝著自己射來,卻是不閃不避,依舊速度不減,想要趕在射箭的那個瓦剌人之前搶回朱祁鎮。
眼看著那三支利箭盡數射在了她的胸前,所有的人都驚呼了一聲,卻沒看到想象中濺血身亡的慘烈景象,反倒是那三支箭落在她胸前,像是用盡了最後一分力氣,連她身上穿著的軟甲都沒射穿,就落了下去。
朱祁鎮終於鬆了口氣,狠狠瞪了她一眼,這個女人,簡直膽大到了令人發指的地步。
淩若辰看著還有不到十丈的距離,就可以到他的身邊,就可以和他在一起,不管能不能回去,不管改變曆史後會有什麼結果,哪怕是兩人在一起的下一刻就丟了性命,她也全然不在乎。
隻要能親口跟他說聲“對不起”,能再次真正握住他的手,將之前的種種誤會和怨恨抹去,那麼之後是生是死根本不重要了。
她看到朱祁鎮眼裏的憤怒的神色,就好像當初她為了個狗狗貿貿然衝出馬路,差點被車撞到時,他也是這樣,三分怒三分怕,剩下的,全部是滿滿的愛。
她笑起來,抓起馬鞍旁早已準備好的繩索,之前特地跟錢欽每天晚上學習馬術和套馬索的技巧,如今總算是有了用武之地。
隻是,她的心頭一酸,錢欽再也看不到她真正施展的時候了。
套馬索旋轉著飛出,沒有落在朱祁鎮的頭上,隻是他身子一滾,趁勢鑽了進去,離著淩若辰又近了幾尺。
朱祁鎮奮力掙紮,腿上卻突然一緊,一回頭,卻是喜寧爬了過來,一隻手死死地抱住了他的小腿,不讓他再向前一步。另一隻手,卻高高地舉起了那把鋒利的匕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