驟雨初歇的天空依舊不晴朗,靉靆的雲層有很強的壓迫感。青石板路上凹下去的地方形成了許多個小水坑,院子中的花倒是開的依舊好。
男子端坐在遠望樓上,雨間歇期的風極易使人感上風寒。而男子依舊隻是穿一件月白長袍,長發隨性披在後麵,一隻手托腮另一隻手把玩著腰間的玉墜。忽而男子轉頭,嘴角上揚。他聽見一陣卷著疾風的鈴鐺聲。
青石板路上的水坑被來人濺起的水珠打破了規則,倒影變得破碎。一抹紅色的身影拐了幾下也進了遠望樓。“修其,我警告你,你再不加卦衫就出來亂跑我一定打折你的腿。”女孩子氣勢洶洶的把褂子扔在男人臉上,雙手叉腰,腕上的一串銀色鈴鐺被晃來晃去。男子眼神淡然的看著女孩子,小巧的繡花鞋用金色勾出邊,大紅色的長裙一角有些汙泥,頭發挽成一個髻用銀釵固定。上下打量了一番突然露出了笑。女孩子看見男子笑反而更生氣了,“你再笑的這麼賊我也打折你的腿。”
“初啼,你是丫鬟,怎麼這麼跟主子說話。”男子並沒有生氣,抖了抖褂子穿上。“誰是你丫鬟,小翠才是,我是鼎鼎大名的初啼娘娘。”初啼揚起小臉不屑一顧的看著男子。
修其扶著額頭,“豈止是初啼娘娘,簡直就是初啼姑奶奶。求您老收了神通吧,前院看門的狗看見你嚇得尾巴都加起來了,後院養的老母雞被你折騰的都不下蛋了。”想想平日裏眼前的小姑奶奶總是精神抖擻的,全府上下都被折騰的天翻地覆的。當初自己怎麼就從人販手裏把她救了出來。
初啼出生的村子在女床山山腳,傳說中的五色鸞鳥就在山中,隻是從未有人見過。初啼剛出生時的第一聲哭聲特別清脆,甚至從山林子裏傳來了回聲。因此她有了名字。小村莊裏的人從未走出過這裏,盡管時不時都有外鄉人為了尋找鸞鳥的蹤跡而借宿於此。他們大都身著華服,尋找鸞鳥也隻是為了能夠長生。村子裏的人總是熱情地招待著一批又一批的外鄉人。似乎從來不曾有過戒心。知道初啼被那幾個外鄉人帶走就再也沒有回來。
“少說廢話,這麼涼的天你穿這麼少是不是想讓風寒加重。死修其我看你根本就忘了跟我約定了什麼。”
“怎麼可能忘,明天帶你出去玩兒。”修其起身去拉初啼的手,“我是在榻上臥了太長時間,又趕上雨。好容易等雨停了出來透透氣。”“怎麼還像個孩子似的。我叫你在屋裏好好呆著你卻私自跑出來,你得受罰。背著我。”“姑奶奶,我是病人啊。”修其不禁好笑,到底誰像個孩子似的。
“不管。不僅要背著我,你屜櫃裏的私藏零食也全都歸我了。”初啼趾高氣昂的命令修其。修其隻能陪笑。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任他在外麵是個翻手為雲覆手為雨的大人物,回到家裏卻被這個跟自己毫無血緣的小家夥耍的團團轉。
次日清晨,初啼抱著被子睡得扭曲。修其前夜喝了藥睡得很早,第二天一早發現身子輕了許多,風寒基本上已經痊愈。丫鬟小翠端上早膳:“這是初啼昨夜熬了一宿的薏仁百合粥。請公子用膳吧。”說罷一個欠身就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