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盈吃驚地看著雪顏,就像在看一個外星人。雪顏猛然意識到,不能在這個朝代說這樣的話,別說他們這些統治者理解不了,就是理解了,也會暴跳如雷的。
可是,太子劉盈並沒有暴跳如雷,而是好笑地說:“陸姑姑仗著自己是皇姐的乳母,祖上和母後又有些交情,所以不免厲害一些,再說,你也將她治了一番,兩下裏就算扯平了,你就不要再耿耿於懷。心情不好,會影響胃口的。來,我們別的事不說,先吃飯吧。”
雪顏覺得這位太子殿下未免太平易近人。曆史上的漢惠帝劉盈是個溫和的人,和他的母親呂雉大相徑庭,尤其對自己的兄弟很是友愛,在劉邦死後,呂雉想方設法迫害其他皇子的時候,他也千方百計予以了保護,可是,也沒聽說他對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宮女這樣和藹可親呀!
雪顏無法拒絕劉盈的熱情,隻得坐在墊子上好好吃飯。她坐得很不舒服,不僅姿勢沒有劉盈那樣端正,而且坐不了一會兒腿就麻了,簡直都不像是她自己的腿了。雪顏一麵佩服出現椅子之前古人的坐功,一麵悄悄地前後左右挪動著身體,盡量把重心靠前,最大限度地減少腿部的壓力。
劉盈發現了雪顏的不自在,放下碗問道:“你不舒服嗎?”
雪顏齜牙咧嘴地擠出一個笑臉:“沒有,就是坐得有些難受。”
劉盈說:“那你隨便坐好了,在我這裏,不必像在未央宮那樣規矩。”
是啊。雪顏突然想到一個問題,這幾天在未央宮自己是怎麼吃飯的呢?想了半天,她想起來了,因為自己是花匠,和宮女們一起吃飯,坐得很隨便,反正也沒主子看見。再說宮女的飯食都是定量供應,想多吃還沒有,一頓飯,十幾二十個人就那麼點飯菜,動作慢了就要餓肚子,所以,她隻顧著搶到更多的食物,並沒有在意是怎麼像其他人一樣跪坐的。
雪顏感慨地想,怪不得未央宮的宮女們一個比一個苗條,原來是吃不飽肚子,這樣雖然免了減肥瘦身之累,卻要忍受頭暈眼花心慌氣短之苦,真是不容易啊。想到這裏,雪顏決定,無論跪坐多麼不舒服,雙腿被壓得多麼酸困,也要多吃一些,出了太子府,回到未央宮,可就沒有這個口福了。
打定了主意,雪顏不再拘束,放開肚量,對著矮幾上的飯菜來了個風卷殘雲,尤其是雞鴨魚肉什麼的,更是沒有放過。
劉盈詫異地看著她:“你,一向都吃這麼多嗎?”
雪顏看了看自己麵前的幾個空盤子,不好意思地笑了:“在未央宮總是吃不飽,所以今天就多吃了一點點。”
劉盈的眼裏顯出了一絲憐惜:“沒關係,你想吃多少就吃多少好了,一定要吃飽肚子。”
吃過了完飯,劉盈不急於讓雪顏安置那些花卉,也不說讓她侍弄花草,而是請她去素月亭賞月。
雪顏聽了劉管家傳的話,真的弄不懂這位太子殿下葫蘆裏賣的什麼藥。自己不過是一個宮女,而且也是臨時到太子府來培植花草的,用不著招待貴賓一樣招待自己吧。可也不能違拗太子的意思,隻得對劉管家說:“素月亭在哪裏,還煩請劉老伯帶路。”
劉管家說:“不急不急,雪顏姑娘先請換了衣裳。”
說完朝身後一努嘴,立刻,兩個丫鬟各捧著一堆花團錦簇的錦緞,走到雪顏跟前說:“雪顏姑娘,請。”
雪顏驚愕地張大了嘴巴:“你們這是……沒聽說過一個宮女到太子府來幹些活兒還要太子搭上一身衣服呀!”
劉管家笑了笑,也沒回答,隻是對雪顏說:“雪顏姑娘快些換衣裳吧,不要讓太子殿下等著急了。”
雪顏滿腹狐疑,接過那些像嬰兒皮膚般光滑細膩的絲綢衣服,進屋去換,劉管家帶著兩個丫鬟耐心等候。
可是雪顏怎麼也不能將那些複雜的衣裙套到身上。這些衣服不僅長,也不知道是裙擺長還是袖子長,而且層數很多,粗略估計,應該有四五層,雖然色彩絢麗,做工精良,但是,雪顏忙到滿頭大汗,也沒能將這些彩雲似的衣服穿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