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 廢除漕運(1 / 3)

佟國維當然不會真的去跟李蟠這種“小角色”生氣。說起來,就算沒有李蟠,以兩淮鹽商們這回搞出來的這個事兒,票鹽法也會出現,隻是時間遲早的問題罷了。而且,如果當時鹽商們已經被馬德打老實了的話,朝廷恐怕會下手更狠。打落水狗可向來是朝中大臣們的拿手好戲。現在那個太子不就趁著最後關頭去找鹽商們摟錢了嗎?那可是在剝人家的最後一層皮啊。

不過,鹽是鹽,漕運是漕運!

“再難也要說上‘幾’句”!

這句話,表明了佟國維並沒有在勸說康熙的問題上抱太大的希望。這一點陳錫嘉和阿靈阿也都聽得出來。陳錫嘉因為知道根底,倒也沒感到什麼奇怪的。可阿靈阿就不同了。

阿靈阿也是鈕祜祿氏,是遏必隆的第五子。不過他卻不是正紅旗,而是隸屬於滿洲鑲黃旗。剛開始的時候任乾清宮侍衛,並兼鑲黃旗佐領一職。康熙二十五年,襲一等公爵位,授散秩大臣,並被擢升為鑲黃旗滿洲都統。因為與其兄法喀向來不和,就傳播謠言誣害法喀。法喀聽說後,立即就稟報了康熙。結果康熙震怒,下旨罷黜阿靈阿的所有官職,不過,仍然給他留下了公爵之位。不久之後,又授予了他一等侍衛的頭銜,再遷正藍旗蒙古都統。如今,阿靈阿雖然不是清廷中樞的人物,可是,馬馬虎虎也算得上清廷武將中的最高級別。當初馬齊卸下了理藩院尚書的位子,他也是呼聲最高的繼任人選之一,隻是,沒曾想半路居然殺出個程咬金,幾乎就要到口的香餑餑愣是被費迪南給搶走了。所以,現在他隻能屈居第二位,做了一個理藩院侍郎,主管理藩院在京城的運作。這也成了阿靈阿心中的痛。想他堂堂國舅,老子是開國元勳,顧命重臣,姐姐也曾被康熙封過皇後,所生下的那位十阿哥胤衤我也算得上是除了太子之外出身最尊貴的了,這麼多的關係,再加上本身也算是有些能力,居然還爭不過一個小小的三品府尹,這讓他如何能舒舒服服的把這口氣給咽下去?尤其是現在費迪南居然還又插手漕運的事情,他要是不“表現”一下,怎麼都會覺得對不起自己的!於是,他朝佟國維問道:

“佟相,這漕運可廢不得。咱們好多人在上麵可都有生意!要不,咱們搶先彈劾費迪南意圖違反皇上先前‘奉天米不南下’的聖旨,您看怎麼樣?”

“違反聖旨?你倒是真敢想!沒皇上的命令,他費迪南敢把大米都運到港口上?……你要是敢搶先彈劾,那就等於是在煽皇上的臉麵!你難道連這個也想不到不成?”佟國維沒好氣的答道。

“那也不能讓費迪南那家夥舒舒服服的立下這麼一個大功啊!現在他都是理藩院尚書了,要是再立下這麼一件功勞,還不得進上書房?”阿靈阿盯著佟國維的臉色說道。

“這不可能。就算費迪南功勞再大,總也不可能跟李光地這麼多年的功勞相比。所以,前麵有李光地擋著,他就沒可能進上書房!”陳錫嘉說道。

“哼,李光地?皇上若是想升他入上書房,就不會等到今天了!”阿靈阿雖然也明白李光地在清廷中的地位,可口頭上依然不服,而且論據充分到都不用顯擺了。

“第一次李光地雖然被高士奇給擠了下來,那是因為他是索額圖的門生;第二次被張廷玉擠下來,那是因為索額圖、明珠、熊賜履三人走了之後,朝中論威望資曆都沒有人能及得上他,如果他升入了上書房,肯定會壓製住其他人……所以,他一直都當不成上書房大臣。可是,現在不同了。佟相威權已立,李光地又與高士奇不和,再有馬齊和張廷玉向來兩不沾邊兒,如果再次選相,皇上絕對不會再放過他。”陳錫嘉分析道。畢竟,李光地向來都是朝臣們心目中上書房大臣的“第一候選人”,雖然次次都沒入選,不過,第一畢竟就是第一,人家擺在那裏可不光是好看的。

“哼,那可未必!”阿靈阿雖然也在心裏承認陳錫嘉說的有理,不過,嘴上依然表示不服。

“別爭了。你們兩個人去給其他人好好說一聲,這事咱們各自勸上皇上幾句就行了,別跟著硬挺。要不然,如果被皇上殺雞儆猴可就得不償失了。”佟國維又說道。漕運的事一旦被擺到朝會上議論,肯定會鬧個天翻地覆,康熙為了壓下反對意見也肯定會有所動作。所以,這事兒別人去鬧就行了,可他卻不希望自己人被康熙當成那隻可憐的小“雞”。

……

“東翁!”

阿靈阿和陳錫嘉兩人剛剛應承下佟國維的吩咐,汪銘道就從外麵跑了進來。

“汪先生,我明天的奏折你寫好了?”看到汪銘道冒冒失失地闖進來,佟國維稍稍有些不悅。幕僚就是幕僚,謀士而已,有些場合還是不能隨便來的,哪怕汪銘道挺受他重視也是一樣。

“東翁,宮裏來人了!”汪銘道沒注意到佟國維的表情,隻是急急地說道。

“宮裏?”佟國維三人都是一愣。

“是皇上跟前的李公公,李德全!”汪銘道繼續說道。

“在這兒等我!”居然是李德全親自來了。佟國維不敢怠慢,朝著阿靈阿和陳錫嘉兩人吩咐了一聲,立即急步帶著汪銘道朝外麵走去。

……

“喲,佟相,多日不見,您一向可好?奴才給您請安了!”

佟國維和汪銘道剛走到前廳門那兒,就被站在廳中央的李德全看到。李德全也不擺什麼皇差的架子,笑嘻嘻地走前兩步,朝著佟國維躬身行了一禮。

“李德全,皇上差你來有什麼事?”佟國維也不客氣,坦然受禮之後就急忙問道。

“哦,也沒什麼大事。皇上差奴才來請佟相立即去乾清宮參加朝會!”李德全微笑著說道。

“乾清宮?……今天不是朝會的日子呀!”佟國維說道。

“誰說不是呢?”李德全順著佟國維的話往下溜了溜,接著又話音一轉,說道:“本來這日頭也不想煩勞文武百官的,可皇上也是沒辦法啊。誰叫江南出事了呢?”

“江南出事了?什麼事?”佟國維即便已經有了心理準備,依然被李德全這話揪得心裏一跳。

“還能有什麼事?漕船運丁鬧事,把江蘇巡撫宋葷準備用來海運的船隻給砸了,三十多萬石糧食也都扔進了長江,全毀了!”李德全淡淡地說道。

“什麼?”佟國維驚叫出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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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哼!厲害!還真是厲害呀!”

乾清宮!

康熙“緊急”召見文武百官入宮,到這裏來參加朝會。而他一上朝,就朝著禦階下麵砸出了一通“厲害”,把許多官員都砸得莫名其妙,砸得小心翼翼!……畢竟,並不是所有的官員都夠資格讓李德全親自去請的,而其他地位低一點兒的太監、侍衛又怎麼可能在第一時間內知道出了什麼事?

“皇上,不知是何事讓您發這麼大的火?”

終於,在一陣猶豫之後,一個大臣小心翼翼的走出班列向康熙問道。

“何事?哼,佟國維,你來說!”康熙冷哼一聲,對佟國維吩咐道。

“我?”佟國維暗叫一聲苦。讓他站出來,這不就等於是在告訴文武百官和所有人他是第一批知情者之一嗎?這差不多就是在告訴這些大臣,得到消息的時候他是跟康熙在一起的。雖然不知道在一起做的什麼,可是,這卻會造成一種他已經和康熙站到了一起,準備同意廢除漕運的假象。這可不是他願意擔當的角色。雖然他並不打算出大力反對廢除漕運,可也不願因為這種假象而站到那些支持漕運的大臣們的對立麵啊。那可不是一個小勢力。

“佟國維!”見佟國維不立即出麵,康熙又叫了他一聲。

“是,奴才遵旨!”

佟國維腦子飛快轉動,知道康熙這麼做是故意想減輕一些廢除漕運的阻力。畢竟,他佟國維是上書房四大臣之首,在朝中的勢力極大,如果給大臣們造成他也同意廢除漕運的假象,肯定會引起一部分大臣心意的轉變,到時候,康熙再發話就容易許多。雖然他感到了一種被利用的不爽,可是,那畢竟是康熙,當今的皇帝,給他飯碗的那個人。所以,哪怕會因此而跟許多大臣杠上,他也顧不得了。犯到那些大臣們還能對付,可如果惹康熙不高興,那可就是自己給自己找不痛快了。所以,他唯有以一副憤怒兼恨鐵不成鋼的表情,朝著被叫來的滿朝文武說道:

“諸位大人。漕船運丁聽聞江蘇巡撫宋葷欲暫以海運取代漕運,聚集鬧事,搗毀船隻,並搶奪皇糧。據南麵傳來的消息,他們將三十多萬石大米全都扔進了長江,都給毀啦……”

“什麼?”

跟佟國維剛一聽到這個消息時的反應幾乎都是一樣的。滿朝文武整整齊齊的呆了一瞬,然後,就是“哄”的一聲討論了起來。當然,他們當中的很多人也從這個消息中得到了一個結論:漕運要不妙了!

“國家之待運軍,為不薄矣。船隻有修理風蓬之銀兩,安定家室也有坐糧,充任水手有月糧,路費還有貼備,空船回南時亦另有羨餘,除了這些,平日每戶運丁還有數十畝的屯田之利。如此等等,竟然還不能滿足他們的利欲!……宋葷他是為了自己嗎?他是為了國家省卻錢糧,是為了不增民之負擔,可這幫運軍居然搗毀船隻,毀掉百姓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他們良心安在?……真是讓朕想不到,想不到啊!耗費那麼多錢糧養出來的……居然是這麼一群‘白眼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