康熙五十四年,六月。
江寧府!
馬德府邸。
……
“早知道我就把總督府搬到蘇州去了,也省得這麼熱!”
後院,馬德袒胸露懷的躺在竹椅之上,一邊拿著塊冰鎮西瓜猛啃,一邊使勁的扇著蒲扇,好像熱得無以複加的樣子。
“就知道說這些沒用的……熱,是因為你這一路跑的,呆一會兒就好了!再說了,蘇州也不見得就比這江寧府涼快多少……”羅欣隨手拈了一顆櫻桃送進了嘴裏。
“那可不見得!……”馬德嘿嘿笑了一聲,“知道嗎?咱們那位雍郡王剛剛在蘇州府‘募捐’了一百萬兩銀子。現在,那裏的‘天氣’可是相當的涼快啊!”
“我已經知道這事兒了……”羅欣不在意地回道,“不就是那位四阿哥又在玩兒什麼‘劫富濟貧’的把戲麼?怎麼?那幫被勒索的家夥找你來了?”
“找我有什麼用?俺一個小小的總督,能當得了人家王爺的主嗎?再者,誰不知道那位四王爺的脾氣?”馬德哼了一聲說道。
“你就省省吧?”看看馬德的樣子,羅欣忍不住拿起一顆櫻桃砸了過去,“你難道就真的不打算管管?那家夥已經到江蘇籌過幾次款了?朝廷又不是沒有錢,他這麼不停的從你治下掏錢,你就不怕他是別有用心?”
“別有用心是肯定的!不過,我倒還真不在乎。”馬德笑了笑,說道。羅欣說的沒錯。康熙六十大壽的時候,朝廷的國庫存銀就已經達到了萬萬兩之巨,雖說這兩年消耗掉了一些,可是,總體來說,清廷的手頭還是十分富裕的,不可能連救濟受難民眾的錢都要到處去籌。胤禛以救濟為名“強奪民財”,實際是等於在給康熙和清廷的臉上抹黑,如果沒有點兒企圖,別說羅欣了,連他也不信。不過,就算胤禛別有用心他也不怕。他在江南經營將近十五年,根底已經是深厚無匹,哪時那麼容易就能扳倒的?別說區區一個雍郡王,就是康熙來了,他也不怕。
“最近睛姐那邊有什麼消息沒用?”馬德又向羅欣問道。
“也沒什麼。睛姐前段日子又跑了一趟四川,跟晉商的那批家夥見過一次麵,商量了一些事情之後又回昆明去了!”羅欣答道。
“嗯!”馬德點了點頭,把手裏的西瓜皮往外就是一丟……
“哎喲!”
一聲慘叫!
之後,就見一個白白胖胖,看上去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小少年走了過來,雙手叉腰走到馬德麵前,氣咻咻地說道:“哪個家夥這麼沒有公德心?這西瓜皮怎麼能亂扔?砸著小爺的腦袋瓜子,你們賠得起嗎?”
“臭小子,跟誰說話呢?”
馬德一瞪眼,“蹭”地從竹椅上坐起, 伸手就把腳下的布拖鞋給脫下來拿到了手裏。
“娘!”小胖子把臉伸向了羅欣,一臉可憐相。
“咳咳……”羅欣咳嗽了兩聲,朝馬德瞪了一眼。
“兒子,爹剛跑了一段路,腳底板有點兒不舒服,來,你給我按摩按摩……”看了一下老婆的臉色,馬德嘿嘿一笑,識相的把拖鞋往地上一扔,把腳伸向了自己的兒子。
“娘,您累不累,我幫您捶捶肩!”
白了馬德一眼,小德脖子一揚,幾步躥到羅欣身後,小拳頭一下一下地在羅欣的肩膀上敲了起來。
“臭小子,早晚收拾你!”馬德頗有些嫉妒的看了羅欣一眼,忍不住嘟囔道。
“娘,今天我看到那個誰了……”沒理會馬德,一邊給羅欣捶著肩膀,小德又一邊說道。
“你看到誰了啊?”羅欣笑問道。這個兒子自打能走路起就不消停,年紀稍大一點兒就已經開始“橫行”江寧府,手下還有一幫跟他年紀相差不多的小嘍羅,整日裏“不務正業”,沒少讓人操心。不過,他們就這麼一個兒子,雖說調皮了一點兒,可這孩子也算是乖巧懂事,而且也沒有做過什麼過份的事情,反而還幫過不少人,在百姓中居然還享有不錯的口碑,所以,她自然也舍不得責罰。別看剛才馬德那一副想拿鞋底抽人的樣子,實際上,如果小德把屁股湊上去,馬德還未必會動手呢。
“就是前幾個月到咱家來拜訪的那個什麼雍王爺……我看他去了鄂府呢!”小德說道。
“鄂府?是鄂爾泰府上嗎?”馬德插嘴問道。
“嗯。就是鄂叔叔那兒!”小德點頭道。
“有意思,這麼快就從蘇州趕來了……看來,那位四爺這次來,好像不光是想籌集善款呢!”羅欣微笑道。
“老子才懶得管他……”馬德冷哼一聲,又伸展了一下手臂,“反正,他不來找我,我也就當他不存在。在江南三省的地麵兒上,還輪不到他一個小小的四阿哥在那裏給我攪風攪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