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不問了?”他說。
我咽了口唾沫,沒敢吭聲。
他說:“不問了就回去待命。”
我賭氣地起身扭頭往外走。就聽徐衛東對程建邦說:“你還坐著幹嗎?”
程建邦說:“行了,別裝了,秦川也不是外人,有什麼秘密任務不用支開他,你就說吧。”
我站在門口雙手抱在胸前靠在門框上,見徐衛東抽了口煙,一邊眯著眼睛往煙缸裏彈煙灰,一邊對程建邦輕輕地說:“滾!”從窗簾縫裏射進的陽光正好照在他的臉上,嘴和鼻子裏噴出淡藍色的煙霧隨著那聲“滾”字快速飄散在空氣中。
程建邦歎了口氣,含糊其辭地說:“老徐,你也太不給麵子了,給個台階下,真的,這你讓我以後還怎麼混?”
他話還沒說完,就見老徐抄起桌上的煙缸,一副要砸到程建邦臉上的樣子。程建邦一手擋著臉:“我滾,我這就滾,操。”趕忙站起來退出徐衛東辦公室。
我和程建邦“滾”出了徐衛東的辦公室之後,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裏,我倆主要是在國內西部的幾個城市,執行了幾個涉及毒品和槍支的小任務。之所以說那些任務小,是因為在經曆了金三角的洗禮之後,那幾趟差事與其說是執行任務,倒不如說是休假。至於金三角和劉亞男,徐衛東再沒有對我們提及過。
經常在午夜夢回間,躺在舒適幹淨的大床上,透過窗簾的縫隙看到城市裏燈火闌珊的不眠之夜,我開始懷疑曾經那些經曆隻是剛剛做過的一個夢而已,清晰得痛徹心扉,遙遠得不可觸及。
1999年2月,我剛執行完一個任務,還在回京路上就接到了徐衛東的命令,讓我火速前往總部報到。電話裏他口氣有點兒急,認識他這麼久以來還沒有見過他這樣。我趕到徐衛東辦公室的時候,程建邦已經到了。我們還顧不上打招呼,徐衛東便抄起外套帶著我們來到地下的一個小會議室。
一進門,徐衛東就丟給我們每人一份資料,說:“抓緊時間看。”
我翻開一看,是劉亞男的案子!我心裏一陣狂喜,為避免再一次被徐衛東察覺自己的真實心情,我趕緊埋頭翻看資料。看完後我一抬頭,見徐衛東正看著我,我對他勉強地笑了笑。
“時間比較緊,把人全部給我帶回來。”他說“全部”兩個字的時候說得很重。
我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分量,見徐衛東一直盯著我,於是扭頭看了看程建邦,用胳膊肘搗了搗程建邦說:“跟你說話呢,讓你把人全部帶回來。”
徐衛東低聲對我喝道:“你給我嚴肅點兒。”
他這一個“嚴肅點兒”讓我的肩頭頓時沉重起來。我點點頭,沒有吭聲。
“根據情報,劉亞男明天下午到天津,你們回去準備下,明天出發吧。”徐衛東頓了一下,我們等著他說下一句,他卻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一直跟著我們走到停車場,看著我們上了車才說,“劉亞男非常聰明,做事比較極端,你們不要輕敵,還要謹防她自殺,一定要完好無損地帶回來。這次是秘密抓捕,除了咱們,連公安部門都不知道,所以一點兒動靜都不能有,一旦劉亞男被捕的風聲走漏了,在場的幾位誰也擔不起。”
我點點頭。徐衛東又沉默了一會兒,看著我和程建邦說:“你們還有什麼問題嗎?”
從他火急火燎地把我和程建邦叫來,交給我們這個貌似一般情況的任務,到現在他一再提醒保密的情勢來看,這次恐怕不僅是抓一個劉亞男那麼簡單了。換句話說,這可能隻是個序幕,很難想象之後會怎樣。我想了想,試探著說:“能讓我回家看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