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看著張豐年那躲閃的目光,雅妃悲愴的神色,他的心,緩緩地沉入深淵!
“說!”
他轉而望著張豐年,那眸光,冰冷的幾乎要把張豐年身上的肉給剜下來!
“朕叫你說!”
張豐年渾身一抖,接著顫顫地跪倒在地,許久才哽咽道:“雪貴妃娘娘,不在了。”
不在了?
恍若一道晴天霹靂,令得百裏長風身形一晃,瞬間幾乎站立不穩,他忍不住後退幾步,撞在了旁邊的柱子上。
他深吸了口氣,又緩緩吐出,佯做淡漠的問:“不在了,是什麼意思?”
雅妃半驚半憂的望著他,連忙扶著他搖晃的身體,小臉上梨花帶淚,幾乎語不成調:“長風哥哥……雪、姐姐她、她死了!”
百裏長風的臉色蒼白中帶著鐵青,語氣卻平靜的出奇:“什麼時候的事情?”
他問的是張豐年,但張豐年卻嚇得不敢出聲,雅妃低聲答道:“就是徐太醫帶回解藥的前幾日……”
“那個時候……”百裏長風隻覺得心如刀攪,一陣陣如磨盤般攆過的痛楚開始在心中蔓延,他唇角一勾,說不上是悲或嘲或是怒,他的雙眼黯淡而蒼白,盛著無法言說的悔恨:“那個時候的事情,你們一個個……一個個居然都瞞著朕?居然都瞞著朕?”
驀然間,心中仿佛被什麼東西刺穿了,徹骨的痛。他緊緊的捂住胸口,想阻止那疼痛在心中肆意翻滾,然而鮮血,卻順著從他的嘴角滑落,紅的刺目!
“皇上!”張豐年與雅妃見狀,大驚失色!
兩人想上前扶住著他,卻被他憤怒的一把推開,他怒瞪著兩人,那眸子裏,此刻滿是觸目的殺意!
“告訴朕,是誰害了她?”
張豐年嘴唇抖得如篩糠般:“是……是毒發。”
百裏長風呼吸一窒,身體僵住,一瞬間,他的眼睛裏,似乎少了些什麼。
“毒發麼……”他喃喃自語,又驀然低笑,笑聲中溢滿淒楚:“朕還是救不了她麼?還是救不了嗎?”
眼前似有什麼薄薄的東西覆住了視線,他緊緊地閉上眼。
猶記得當初他懷抱著失憶的她,堅定的告訴她,隻要他在,他便不會讓她離開……
可是未曾想到,他終究還是做了一次食言的小人,他甚至連她最後一麵都未見到,她這樣消逝的消息,就這樣生生的撞進他的腦海,心,這一刻,空蕩蕩的痛!
即使她不是原來的鳶兒,即使她曾愛過另一個男人,但那又有什麼關係呢?她終究是他愛的女人,他不惜睹上自己性命想要為她研製出解藥的人啊……
煙山遇刺,他猶記得那雙泛著淚水的瞳眸,那清脆的聲音堅定的告訴他,她喜歡的是自己,喜歡的一直是自己……
他甚至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他比她的喜歡更喜歡,更深刻。
幾個月來的期盼,驀然粉碎一地,他的思念,他的牽掛,甚至他自以為她已經痊愈的鬆懈與喜悅,都被現實粉碎地幹幹淨淨!
“嘭”地一聲,像是花瓶跌地,他似乎聽到了胸腔某一處,碎裂的聲音,伴隨著鋪天蓋地的無力感!
身體,緩緩跌下。
張豐年哭嚎道:“皇上,龍體要……”
“你住口。”百裏長風輕輕一聲,那聲音,比鴻毛還輕,卻帶著令人心酸淒切的悲涼:“她葬在何處?”
雅妃捂住嘴,無聲地哭泣著。
“張豐年,你想死是嗎?”
張豐年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娘娘她……不見了!”
冰冷的夜,無半絲星辰明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