領主大人忙不迭地咳出氣管裏的水。
就是那本該死的筆記!摩南還記得這家夥在紙上寫寫算算之後便輕易地躲開了每一個魔法,並突然出手用難以想象的速度將他變成了一條狗。現在這個戴圓帽的男人又在計算什麼?
“你以為那柄匕首能擾亂一切魔法,我從你的行動中能算出這點,先生。”克倫卡·克裏特沙沙沙地塗寫著,隨口說道,“你的結論下得十分草率,經不起絲毫驗算,不客氣地說,任何思維嚴謹的法師都不會犯這樣的錯誤。”
說到這裏,他很有節奏感地並攏鞋跟,踮了踮腳。禮服式樣的外衣在夜幕中看不清顏色,但整齊的排扣和綬帶令其與軍服神似。
“你的武器並非奧術場黑洞,實際上,它僅僅是一件奧術反射器。隻要能計算出適合的頻率,使用它的法師完全可能將對方激起的瑪那導為己用。噢,也許這對你來說比較困難,先生。”魔杖在指尖上下旋轉,如同樂隊的指揮棒,“作為一位不懂得奧術運算的初學者,你已經盡力了。這一點我們必須承認,嗬。”
他的話尾捎帶著一絲上揚的弧度。
伊瓦夫人尖著耳朵聽到這裏,嘮叨說:“……總之克瑞就是……嫌我老了……”她顫巍巍地揀拾枯枝,堆在躍龍腳下。克倫卡·克裏特回頭望著她,張了張嘴,終於放棄了對昵稱的糾正。
對於敵人的奚落,摩南想要反駁卻無話可說。也許毫無意義的嗬斥能替自己增長氣勢,但這樣的行為蒼白無力。他悻悻地笑了笑:“啊,還有什麼是你不能算出的?”
收起筆記本,克倫卡·克裏特昂起頭,驕傲地回答道:“沒有,世上一切都是數字。所有存在隻能通過計算才能證明!一切奧術都是計算過程和結果!”
“……”摩南看著他,撓撓後腦勺。
他並不如看上去那樣清閑,實際上,他正在拚命思考戰勝敵人的方法。
與此同時克倫卡·克裏特也無趣地摩挲著帽簷,他將視線從裏昂與安格電光石火般的較量中轉回,冰冷的藍眼睛裏映出龍語者領主的影子。
“巴薩那尼亞不過如此。”他說到,揚起魔杖。
從泥土裏應聲而出的是他的寵物淤泥怪。它曾經被摩南烤幹,不過還好一旦遇到水它便能恢複活蹦亂跳的狀態。被主人召喚的淤泥怪顯然十分興奮,它左右搖擺著,體內不斷傳出嗚嚕嗚嚕的哼哼聲。
摩南開始考慮是否應該停止使用這把敵我不分的匕首,至少在沒有它的時候,他還是能幹掉淤泥怪的。很明顯,上次與克倫卡·克裏特的交手中自己的失誤就在於注意力過分地集中,以致忽略了敵人正在施行的法術。他不想再栽在同一個問題上。
淤泥怪已經分裂成為數頭體型稍小的半球體,咕嚕嚕響著,貼緊地麵朝摩南爬來。
摩南使用了自己掌握的那少得可憐的龍語中的一句,呼喚樹枝,隨後抓著它笨手笨腳地爬到樹身上。這裏暫時是安全的,但他需要找到一個辦法來擺脫困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