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被放棄了。
峽穀底部的亂石灘上,安格專心聆聽人們交談,直到考察隊真正遠去。他抬頭看看兩側高聳的峭壁,知道一個人要不借助任何工具爬上去是幾乎不可能實現的。何況,他沒打算追上那些人類。
那把單麵開刃的佩劍有點不方便戳刺,所幸安格了解鳥類的骨骼如同了解河穀的花園。他搶在巨隼落地之前爬上它的背,摸到脊椎的骨節處猛地插入長劍,這隻不可一世的龐大生物頓時動彈不得,笨拙地撞向石壁,翻滾著墜落。
跟它一起掉下來不是美妙的經曆,安格身上掛了彩,但並不嚴重。真正嚴重的是跟它一起掉下來的結果——他必須沿著水流在巨隼墓場裏獨自走上好幾天,以期離開這個到處都是森森白骨的地方。
要是換成死靈法師伊瓦夫人來到這裏,她一定會興奮得哆嗦起來吧。
這念頭閃過東方人的腦海,他無趣地嘖了一聲,解開手腕上纏裹的布料。被骨魔咬傷的破口處,暗綠色的膚色範圍有擴大的趨勢,表皮如同石頭一樣硬而脆,不用他去撕,自己就會碎裂。
安格像往常那樣清洗了傷口,再次將腕部裹緊。眼角不經意地瞥見溪流的漩渦中浮著一朵鮮亮的花,他略一定神,立刻注意到那花的細梗上穿了塊骨頭,另一頭打了個死結。這種裝飾物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正琢磨著,又有朵綴了骨片的花兒打著旋漂了過來。
他看了一眼考察隊消失的方向,轉身往流水上遊走去。
溪水在亂石灘中嘩嘩地流著,淺處長了青苔的石頭棱角清晰可見,深處又呈現墨綠的一潭。時而出現的鳥骨上也爬滿綠意,絲絲絛絛的植物莖葉從肋骨間垂下。
東方人幾乎是以散步的心情繼續著旅程,事實上,他已經幾個月沒有自在地行走於無人地帶了。這種感覺很好,雖然帶的食物可能不夠,但那對他來說沒什麼要緊。
一絲可疑的氣味進入鼻腔,他停下腳步。
漂流物的主人終於被找到了。
碧綠的水潭前山石聳立,阻礙了好奇的視線,他隻能看到巨石後露出的一隻手。那手被水泡得發白,死氣沉沉地耷拉在滿是碎石的淺灘上。即使如此,指頭的姿態仍然是美的,草葉般鮮嫩地卷起,指尖朝向天空。
安格抽出長劍轉到岩石的另一側。
躺在水潭邊的果然是那位駕馭恐蛇的人類女子。她雙目緊閉,刻滿紋身的胸脯略略地起伏,浸在水裏的下半shen被長發與水草糾纏著。石縫裏的血液已經發黑。
似乎聽到了有人靠近的聲音,她艱難地睜開雙眼,有氣無力地與安格對視片刻,然後將頭歪向一旁。“……hamir……”她喃喃道。
見她目光移開,安格也收起劍,朝著自己選定的方向繼續前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