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自笑著走近，道：“你我尚且年幼，天真性情，尚且俱在，若即時入了樊籠，恐怕以後迷失自己，難以走脫。”
葉軒卻悵然若失，道：“李兄所言甚是。然而我詩道如此，又當奈何！倘若擱置此集，我該如何修煉詩道，從容自我，又何謂從容自我？放下此集，便能得有自我？”
“道理玄象，豈可一日得解。以弟看來，倒不必如此在意，放下此集，便放下此集，不問其他，隨性而至，自然自我呈現，不再籠中。”
“不。”葉軒忽然正聲否定，“放任隨性，是自毀之法，不是自救之法，李兄所言固然有其道理，然以弟所見，人性難馴，須當時時克製，如此方能進修大道，成就自己。這《西昆酬唱集》我會放下一段時日，隻是要我放任隨性，那卻是萬萬不能的。”
“葉兄也說得極是。如此弟倒也是讚同。想來葉兄如此刻苦用功，此日之後，定能大進詩道，讓人刮目！”李自知道葉軒與自己到底不是同一性情，也不去辯駁論說，因為他知道這樣的情況下，多說無益。
“謝李兄吉言。哦，對了。還不知道李兄所學所宗，倘若方便，願請一言。”
李自聞言，不由又打量了一番葉軒，皺了皺眉，暗道這葉軒根基堅實，道心堅定，能依靠《西昆酬唱集》製造如此幻境，所學定也非凡。此番問我，觀他神色，雖然懇切，然此人持重，心中所想，恐是要試探與我。哼，想我李自自來這世界以來，整日潛匿自我，不敢有半分放肆。數月以來，隱忍心性，腹中積鬱頗多，此番既然這葉軒要如此試我，我詩道已成，又豈畏懼於他！看我戲他一戲，先報了剛剛迷霧之仇再說！
想到此，李自心中一橫，張口便道：“我之所學所宗，甚是龐雜，天圓地方，無所不包，無所不涉。若問詩道，則在匡山。”
葉軒無謂的笑了一聲，道：“李兄果然非常人也。敢問這匡山之意，是何究竟？可是梧桐館中所學？抑或梧桐樹下所悟？”
“這話中有話。果然被我猜中。這葉軒並不服我，少年血氣，尤為如此。”李自暗暗計較，“他這番話，看似滿臉誠懇，其實譏諷之意深重。我這梧桐館乃是外院，他之隱霧山乃是內院。外院本不如內院，他卻來問我之所學是否是在梧桐館中學到，言下之意，非但不信我方才一語，更多鄙夷。”
“好。我真心待你，你卻如此譏諷鄙夷於我。既然你如此，那也休怪我拿你來泄一泄這數月來的心中激憤。”
李自劍眉一指，好似欲要飛去一般。道：“自然是梧桐館中所學，固是淺陋，然比之內院，也是頗有境界，不逞多讓。”
“李兄此言，恐非真心。”
“葉兄若有不信，小弟願意與葉兄切磋一二，以證所言非虛。”
“李兄不必如此，匡山書院例有明文，內院不得恃才淩弱，尋釁外院，違者重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