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檀榻,青紗帳,楠木長桌窗邊放。
房間布置得極為樸素,床榻,書桌,從僅有的幾件家具來看,這乃是一間臥房。時值正午,這個時辰,理應空置的黑檀木床榻上此時卻躺著一個少年。
少年約莫十四五歲,身穿青袍,和衣而臥,身形雖然有些瘦弱,但模樣卻很是清秀。他似是閉眼酣睡著,卻眉頭緊鎖,豆大的汗珠不停地從額頭滾落而下。
忽然,少年的身子猛然一陣痙攣,接著渾身上下每一處都顫抖了起來,原本白皙的皮膚慢慢變得通紅,接著又轉成鐵青,隻一瞬間,原本清秀的臉龐因扭曲而變得格外猙獰。
這樣的狀況持續了片刻,足足一盞茶的光景,榻上少年削瘦的身體才慢慢平靜了下來,膚色轉為正常,額間也不再冒汗,隻是頭上的發髻和身上的青袍卻早已被自己的汗水打濕,就像是剛從水中被人撈起一樣。
就這樣一動不動濕身躺在榻上半個時辰後,少年的右手才微微一動,手指輕抬了兩下,雙眼慢慢睜開,整個人便緩緩地從榻上坐起身來。
似乎是剛從噩夢中驚醒,少年雙眼失焦直勾勾地看著前方,眼神恍惚,滿臉的驚色。
“原來是噩夢一場,都是這該死的雪崩害的……”
少年喃喃自語了一句,長出一口氣,苦笑了一聲,接著閉上雙眼,倒頭又躺回到榻上。隻是他那被汗水浸濕的後背才粘上床板,整個人卻又一下從榻上跳了起來,雙目圓睜。
“怎麼回事,我被搜救隊發現送到醫院了嗎?這是哪裏……”
少年轉頭,驚恐地打量著四周,房間的陳設古怪又十分陌生,一低頭見自己原本厚厚的登山裝也已不見蹤影,此時身上穿著的是一身頗具古風的青色袍子。少年一陣狐疑,下意識地摸了摸頭。
這一摸不打緊,伸手觸到頭頂長發盤成的發髻,少年臉色大變,不自覺地發出一聲慘烈的驚呼。
“這……這……這什麼情況,見鬼了,這才幾天,我頭發竟長這麼長了?這……這不科學啊。”
少年有些語無倫次,轉頭看到窗邊的長案上擺放著一麵金色的銅鏡,便趕緊用力撥開紗帳,從榻上跳了下來,也顧不得穿上鞋子,光著腳奔到窗口,伸手抄起那麵銅鏡。銅鏡中出現的那張英挺又帶著些稚氣的臉無疑是陌生的,怔怔地看著這張陌生的臉,整整一刻鍾,少年腦中一片空白。
“穿越?方言,你別傻了,這隻是個夢而已,繼續睡吧!”
這情況實在詭異,少年喃喃自語了一句,就在他準備重新躺回塌上,盡快結束這個奇怪又荒唐的“夢境”時,一股真實又劇烈的疼痛從他的腦中傳來。
“天玄大陸,武者……邙山,天水派……方遠山……”一段段清晰的記憶畫麵如填鴨似地灌注進方言的腦中,陣陣針刺般的劇痛之下,他忍不住抱頭倒地。
足足有一個時辰,方言才慢慢的從地上爬起,再沒有去看那銅鏡一眼,而是低頭走回到一旁的床榻邊坐下。
“還真是穿越了。”
方言麵色古怪,一場雪崩吞噬了他在地球上的生命,他的靈魂卻以這樣神奇的方式得到了延續。兩個同名同姓叫做方言的靈魂將在這塊被稱天玄大陸的地方,從此融合在一起,這或許真的是冥冥中自有天意。
確定自己是穿越了,方言反倒是平靜了下來,他本就是既來之則安之的個性,前一世他隻是個孤兒,沒有父母親人,可以說是了無牽掛的,就算是已經讀到了大學三年級,他也沒交到幾個談得來的同學,要不是這樣,他也不會無聊到假日裏自己一個人去爬雪山,從而意外遭遇雪崩,被大雪掩埋而喪命的慘劇。
武者,戰技,宗派,妖獸……這個所謂的天玄大陸似乎遠比地球精彩得多,對於方言來說,能穿越到這樣神奇的地方重新開始新的人生,或許真是個不錯的選擇。不過這穿越的對象,這具身體的主人此時的處境卻似乎並不是很好,小心閱讀著腦中那一段段陌生的記憶,方言麵露苦笑的神色。
根據身體原主人的記憶,方言此時的所在乃是天玄大陸一個叫做邙山的地方,邙山位於大陸北域的青林郡,這裏沒有皇權的統治力量,也沒有龐大的國家機器,一個個大小不一的武道宗派和家族勢力瓜分控製,管轄著廣袤的大陸,而方言這具身體的原主人,正是青林郡天水派的正式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