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蛇冷眼看著小狐狸已經在地上蜷成一團不斷抽搐,有烏黑的液體從豆豆嘴巴裏麵流出來,整個舌頭已呈現一種病態的紫黑色。豆豆死命捂著肚子,疼得都快說不出話來了。
“你,我……到底怎麼……對你不好了?……為什麼……為什麼……這麼對我?”
豆豆很不甘心,從小到大他何時受過這樣的折磨?況且他認為與那小蛇也沒結下仇怨,憑什麼要這麼,狠心。他不懂,真的不懂。
第一次,胸口很悶很痛,第一次想要將對方燒成灰燼。豆豆抿著嘴巴,不讓自己喊出來,眼睛直勾勾地瞪著小蛇。
“是你,選了一條死路。”
蜷縮成一團的豆豆以一種類似瞬移的速度眨眼間便到了小蛇身邊,一口咬到了它的脖子,小蛇根本無可遁逃。在掙紮中小蛇恢複原形,本想著快速遊走的,沒想到被小狐狸的爪子牢牢地擎在了地上。
這自以為是的小聰明反而將小蛇置於更加危險的境地,他終於感覺到了危險。它身體已經不能移動,嘴巴裏噴出的毒液隻是將前方的一片草地腐蝕得一片焦黑,它努力甩動腦袋,想要從豆豆的牙齒下掙脫下來,尾巴各個方向胡亂甩動,卻隻是攪得泥土飛濺。小狐狸用一個前爪壓住小蛇的頭,鬆了鬆嘴巴,他張了張嘴巴,放鬆長久咬合而發酸的肌肉,舔了一下腥味濃重的血後又一口吐了出來。果然熟了的才好吃。他這樣想著,一口咬上了七寸,一聲輕微的細響之後,小蛇感覺力氣好像隨著血逐漸從身體裏流走,麻木逐漸占領一寸寸肌膚。現在,他終於明白了那些曾喪身在他利齒下那些小妖怪也好動物也好,他們臨死時怨憤的眼神和感受。可是,現在已經太晚了。
一直到爪子下的小蛇停止了掙紮,小狐狸才精疲力竭地倒在了屍體旁邊。他潔白的毛皮上已經血跡斑斑。此刻他已經沒有力氣再做衛生工作了。
秦疏像一頭瘋癲的牛在樹林裏橫衝直撞,樹擋在前麵他也徑直撞過去了。
“誰毀了我的房子!給我出來,以為我張大好惹嗎?”
“呦,我剛洗的衣服啊……是哪個混蛋小子扯下來的?”
“你走路不長眼睛啊,沒看見有人在曬太陽?”
頓時安靜的山林一片雞飛狗跳,他們隻看見一段灰黃不清的殘影隱沒在林間,掀起一場紛紛揚揚的落葉雨。
“祖宗啊,終於找到你了啊!”
可是等他一近看,臉上的驚喜頓時煙消雲散,仿佛方圓百裏的烏雲都集中到了他的頭頂,一副電閃雷鳴之勢。
現場是慘不忍睹的。那個平時隻會癱在他背上吵著要吃飯的惹禍精一如既往地給他惹下了巨大的禍患,可是他現在早已想不到這些了,心裏早就一片空曠。
他緩緩落地,雙腳似有地獄的萬斤冥石縛在了他腳上,四周的空氣也一下子被誰抽空,讓他不能思考不能呼吸。
他半蹲下來,也不顧血染上了他的衣裾,將渾身癱軟雙目緊閉的豆兒抬起來捧在懷裏。他輕嗅著小狐狸身上熟悉的味道,像是孩子的奶香一樣的味道,正欲將頭埋在小狐狸染血的皮毛中。
“大白,你來了啊……帶飯了沒?我現在很餓很餓,肚子還痛……”
“欸,你眼睛裏好多星星,讓我摸摸……啊,你不會哭了吧……大白還哭鼻子……”
當然秦疏還沒從類似“喪子”的悲痛中緩過神來,聽見“嗯哼”一聲,抬頭就看見一雙有些疲憊加睡眼朦朧的眼睛正直盯盯地看著他。所以,這會兒,他才回過神來。
“誰,誰,誰哭啦……你是我兒子嗎?你死了嗎?你沒死我幹嘛哭啊!”
他正欲將豆兒丟出去,卻聽得豆兒一聲痛苦的哼哼,就又把他摟回了懷裏。這回,豆豆可是真受苦了,雖然體內的灼熱感逐漸在減弱,但是另外一股冰涼的感覺卻在另一個地方占山為王,此刻體內冰火兩重天,相吸又相斥,中心地帶則是緩緩旋轉形成一個兩股不同性質駁雜的螺旋。那股力量以可見的速度滲入豆兒的經脈向全身輸送,豆兒就感覺肚子裏翻江倒海的同時一陣陣酥麻感傳向四肢百骸。
繼續裝睡。
豆豆時不時偷偷隙開一道眼縫,望一眼正在“毀屍滅跡”的秦疏,眼中有一抹奇異的神色。
“燒掉?不行,煙會引起注意的。埋掉?萬一被水衝出來怎麼辦?那麼吃掉?不要,那樣太惡心了……”
經過很長一番思考,秦疏還是決定把小蛇的屍體埋掉。雖然這山中絕對不止一條小蛇妖,可是萬一恰好是那山大王的兒子,那麼又免不了一場惡戰。不如還是把他埋掉得了,看這天也不是要下雨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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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想,秦疏正在挖洞的這段時間裏,正有一個小妖怪飛速趕往蛇妖的住處。他本來也是來采摘赤晶果的,隻是晚了小狐狸和小蛇一步,不想冒犯到小蛇就一直躲在暗處等他們離開。不料二人竟起了衝突還大打出手,他親眼看著小蛇被小狐狸擎住性命難保。知道情況不對,又深知兩個蛇妖必然事後將怒氣發泄到他們這些小妖怪身上,就愈發加快了速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