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蘭發現女孩的眼眶有些發紅,果斷湊了上去,緊緊盯著卡蓮的臉。
“又跟老媽吵架了?”
“沒有。”
卡蓮被他這麼一提醒,連忙轉過身去,從桌縫裏扣出那本相冊,準備收好。
“哎?~~~我能看看嘛?”白毛不依不饒的出現在她身後,腦袋從她的肩膀後探出。
“你很煩哎。”
“就看一下下好不好!我們難道不是朋友嗎?同樣身為混血兒的我們,難道不是世界上最好的朋友嗎?”
卡蓮無奈的將相冊交了出來,依蘭如饑似渴的坐在桌邊,翻閱了起來。
那是一本反抗組織成員的相冊。
“啊···這種東西就這麼放在家裏嗎?很不安全呀。”
為什麼要留下自己作案時的證據呢?為什麼臉部連馬賽克都不打呢?這真的不是作死嗎?這種東西每個成員都有一本嗎?最要命的是······
“為什麼照片底下還要標明日期和姓名呢?‘左一:洋平,左二:長門’什麼的···這是畢業紀念冊嗎?萬一落在軍部手上···”
這還真是···該說噩耗呢,還是驚喜呢?要是不是今天來卡蓮這兒做呼吸道保養,依蘭還真不知道組織裏存在著這種不定時炸彈。
回去後一定要第一時間處理掉,要是應為這種莫名其妙蠢到飛起的原因,導致組織成員暴露,那···
“沒事的。”卡蓮在他身邊端起茶杯,語氣生硬的說道。“沒剩幾個了,上麵的人”
啊···
原來如此,所以才哭的嗎?看著往日的戰友,回憶當年種種這樣······
翻到最後一張全家福,依蘭的前任————紅月直人,正拐著卡蓮和玉成的脖子,蹲在最前麵,老好人站在他們身後,一臉憨厚的笑容。後麵一群流氓正齊刷刷的舉著槍。那台已經成為帝國噩夢的格拉斯哥,被當成了背景。
構圖很不錯呢,充分體現了層次感與空間感。依蘭點點頭,對攝影師的水平表示了肯定。
“大家都很開心呢。”
嘴上雖然這麼說著,但依蘭卻有些疑惑。
或者說,鄙夷。
為什麼,這群白癡能笑的出來?
明明一直在輸,不是嗎?
像蟑螂一樣被趕進了下水道,被揍得抱頭鼠竄,每天提心吊膽,打一槍換一個地方,明明身在泥濘與絕望的最底層···卻笑得如此燦爛?
這已經不是愚蠢或是自我麻醉所能解釋的了,這簡直······
“應為有哥哥在嘛。”女孩的聲音中帶著自豪。
“唔,我能問個問題嗎?”依蘭歎了口氣。“我們現在假設,紅月直人不是你的哥哥,僅僅隻是組織的領導,他和ZERO誰更優秀?”
“······ZERO。”
這個問題很失禮,卡蓮有些不高興。
這不是廢話嗎?
“但是無論是學姐也好,還是其他人也好,大家都很懷念紅月先生,這是為什麼呢?”
明明我和皇兄要比他優秀的多,不是嗎?
我給了你們希望,我給了你們奔頭,我殺了帝國皇子,揍的軍部滿地找牙。
我對你們許諾了自由,和平,未來。
現在的黑色騎士團,要比原來那個無組織無紀律,無目的無希望的帝國沙包式恐怖組織,強上了何止千百倍。
為什麼···
“ZERO很了不起。”卡蓮搖了搖頭。“大家都很尊敬他,但是···ZERO跟哥哥不一樣,以前的組織更像一個大家庭,現在卻有點像公司。不是說這樣不好,隻是······”
卡蓮也不知道該如何表達,捧著茶杯低下了頭。
“學姐覺得···ZERO應該照顧大家的飲食起居?無微不至?像家長那樣?”
拜托,我不是開幼兒園的好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哥哥他···把所有人都當成兄弟,朋友。”
所以你們才一直失敗啊,還不明白嗎?公私混淆,意氣用事,感性高於理性。
這樣能戰勝布裏塔尼亞才有鬼呢。
“老人都死得差不多了。”卡蓮看著那張全家福,一時間有些恍惚。“今天早上又走了三個,這種時候···總會有點戀舊的。”
啊···
是我的問題嗎?
原來是我把她弄哭了嗎?
“呃,學姐,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即使再悲痛,我們也無法改變已發生的事。沒人應該對他人的不幸負責,即便凶手也是。生命是他們自己的,握在自己手中,若是被旁人奪取,也隻能怪自己看護不周而已。”
換做依蘭本人的話,肯定會在上車前仔細檢查全車,正如他每次在跨上摩托之前所做的那樣。
不是為自己開脫,隻是闡述他所堅信的事實。
因為愚蠢,他們信任ZERO,而信任就代表著將性命交付在了別人手上,交付在了某個非親非故的騙子手上,這能怪別人嗎?
除了母親,他不相信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