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征兵了”關群總算將搔著脖子的手拿開,用肉扔進嘴中,一邊咀嚼,一邊語音含混地說:“看這雨要下好幾天,等地曬幹,黃河水退,沒一到兩個月時間來。在這段時間中,黨項人固然無法進攻我們,我們也無法采取任何必要的軍事行動。可軍隊也不能就這麼閑著啊。”
他微閉著眼睛,歎息一聲:“靈州的水土好呀,羊肉肥美,糧食也有特有的甜香。主公,小心你的士兵都被養成豬了。”
眾皆無語,關群這人雖然很不討人喜歡,可才華卓絕,是楊華的智囊。雖然他弄趙楷回太原,犯了楊華的忌諱,被貶做馬夫。可這次西征,楊華還是帶他過來。
戰勝拓拔山嶽之後,關群好象又重新得到楊華的信任。
所以,他說話雖然難聽,但大家卻不好說麼。
“恩,現在先要別消化那八萬俘虜。”楊華有些煩悶:“這麼多人,每在靈州看押一天,所費糧食都是一個巨大的數字。我的意思是,在其中選擇精壯的,又不是黨項人的,充實到我河東軍中,其餘的人都放了。”
“放了?”關群嘿嘿一笑:“幹嘛放?主公,馬上就要打興慶府了。那可是一座大城,你以為靠著兩萬多河東軍就能啃下來?”
“你的意思是?”
關群:“日後進興慶府還得靠這八萬人,而到時候,夏國各路援軍也該到了。我河東主力要用來打援。”
“是這個道理。”楊華一想起河東精銳冒著敵人的箭雨和滾石朝城牆上爬時的情形,就不寒而栗。冷兵器戰爭中,攻堅戰傷亡極大,最是殘酷。若要讓用河東軍去打興慶府,那樣的犧牲,他是無法承受的。這裏是敵境,河東軍死一個少一個,而敵人卻可源源不絕地得到補充:“可是,你也知道,俘虜中有不少黨項人,這些人留在軍中,隻怕是不安定因素。太冒險了。”
“對。冒險。”楊誌插嘴說:“前幾天。我手下地軍官們都還叫嚷著要屠盡俘虜中地黨項人”
話還沒有說完。李鷂子已經紅著眼睛叫起來:“屠屠屠。就知道屠。爺爺我也是黨項。有種把我也屠了!”
楊誌麵色有微紅他訥訥地說:“李將軍勿急。我隻是把部隊地情形稟告將軍而已。我軍地軍官都是一群毛孩子。脾氣暴躁衝動也是難免地。”
李鷂子怒道:“衝動。我也衝動。
倒不是我要維護本族人。在我心目中早將自己當漢人了。楊將軍不是說過嗎。隻要剃、著漢服、說漢話。就是漢人。這八萬俘虜我也有些了解。其中有漢人六萬。黨項兩萬。這些黨項人中可都是合格地騎兵。老子要擴充騎兵。兵員還得落實到這些人頭上。你都屠光了。居心讓我當光杆啊?”
關群嘿嘿一笑:“吵什麼。李將軍說得對。不可盡殺。若殺太多。將來楊將軍在興慶府用兵。怕人人都會同我河東軍拚命。行德。你是夏國人。說說你地看法。”
楊華被這二人吵得頭疼,經關群這一提醒,這才想起趙行德,忙將鼓勵的目光落到他身上。
趙行德忙跪坐在地上:“在說這個事情之前,我先跟將軍分析一下夏國的民族構成。夏國雖然是黨項人地國家,但國中百姓七成以上是漢人,這一點同以前的遼國很相似。漢人主要集中在城鎮和銀川平原一帶,以商業和農耕為生。
至於黨項,以前本生活在河西走廊和西蕃一帶,後來逐漸遷徙到河套和銀川平原一帶,以畜牧為生。可等黨項立國,在興慶府定居下來之後,需要衛戍都市和邊防,以前的遊牧部落武裝便定居下來,並逐步從遊牧變為農一百多年下來,漢人和黨項羌人相互融合,現在已經沒任何區別了。隻少數定居在橫山和河套的黨項人還保持在古老的生活方式。當然,這些人因為人數太少,也可以忽略了。”
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趙行德口有些幹,他喝了口酒潤了潤嗓子,接著道:“現在,楊將軍已經拿下半個銀川平原,夏國膏腴之地大半在手。吃到嘴邊的肥肉估計也不會吐出去。那麼,更不應該提民族之分。既然現在黨項人已都由牧人變為農民,對付農民自然有農民的辦法。農民眼睛裏隻有他那一畝三分地,隻要以軍功授田,並按關先生所說的村相互保嚴格控製,就亂不了。這些黨項人之所以參加軍隊,並不是為國為民,這些大道理他們也不懂地。還不是因為國家要征兵,他們就去當兵。至於為什麼當兵,給誰當兵,他們才不管這麼多呢!隻要將軍在靈州成立一個能夠有效運轉的政府,卑職認為,黨項人可以大膽使用。
最後,趙行德笑著說:“說到底,黨項人已經被徹底漢化了,漢人有的缺點他們都有。而漢人是世界最可靠的百姓、士兵和官吏,隻要給他們一條活路,他們就不會造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