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暫且放下船艙內的事情來關注一下甲板上的情況,那麼我們就會發現許多挺有意思的東西,此時此刻甲板上已是燈火通明,作為這艘不起眼的小船每晚的必備活動——舞會,包括船長在內的所有船員對此都顯得習以為常,這位偉大的策劃者船長史本尼,就像是一隻冰凍地帶的白熊突然來到了北部沙漠,渾身上下隻穿一件蔽體的短褲外披一件麻布毯子,站在一隻兩米多的凳子上就開始了他的演講,再加上矮人特有的幽默感,舞會的開場白更像是一個單口相聲,“那麼……開始吧!你們這些混蛋!!”史本尼揪下一根黃色的鼻毛終於憋出來最後一句,“噢!”甲板上的人群一下子爆炸開來,音樂響起各色人等開始踩著鼓點跳了起來,由粗鄙的船員臨時充扮的侍者,窄小黑白格子禮服幾乎要被撐破,此時穿梭於群魔亂舞的人群中,忙碌著供應各種酒食,當然了,這種場麵如果被加斯提斯王國的貴族夫人看到,恐怕不是暈倒一大片,就是休克十幾分,在貴族們的眼中,這些外形粗野的外國人實在不比老鼠、蛆蟲好到哪裏,而這種憎惡卻是沒來由的,也是所有禍端的根源。
好吧,我們回過頭來再看一下甲板下麵的男主角,自從被麻醉之後,他就被關在一個狹小的夾層裏,四肢被反過來捆得結結實實。這是海盜們常用的捆紮方法,光宇當然不知道,他隻知道中國人以前在過年殺豬的時候用的也是這種綁法,所以腦子一清醒過來,他就驚恐的想要試圖褪掉綁在身上的繩子,以求逃脫即將被屠宰的命運,然而,很不幸的是繩子綁的實在太結實了,而且這個夾層除了落滿灰塵的地板,就是沒有一個釘子的艙板,在使勁渾身的力氣翻來覆去,結果卻把頭卡在角落裏之後,光宇放棄了最後的抵抗,身體內那股噬人心魂的火氣又升了上來,同時另一股在自己掉進下水井後曾經感到過的徹入骨髓的寒氣,此時也不知從哪裏冒了出來,冷熱兩股氣體先是在肚腹附近的丹田碰撞糾纏,在互相誰也消融不了誰之後,又兵分兩路一齊往光宇的腦袋衝。可以想象如果有人一邊拿火烤著你的頭,一邊又拿著液氮進行冰凍會是一種什麼樣的情況,或許這個時候能夠大喊幾聲能減輕幾分痛苦,但光宇的嘴和鼻子都被肮髒的厚布老老實實的封著,連起碼的嗯嗯聲也發不出來,更別說是大聲叫出來了。正在此時“咖喀”的幾聲木板掉落的聲音過後,一個悄無聲息的如同貓一樣的腳步慢慢的來到光宇的麵前,還是那個神秘黑衣人,蒼白纖細的手指從黑色的衣袖裏伸了出來,輕柔地拂掉光宇額頭上的汗珠,天籟般的聲音說出的卻是一句:你的命我要了。
隨即,幾個壯碩的海盜身影出現在黑衣人的背後,在黑衣人悄無聲息的離開之後,海盜把光宇迅速的裝入一個麻袋中,挾在臂彎裏就走。麻袋內汙濁的空氣讓本就已呼吸困難的光宇更加喘不過氣來,他隻感到渾身如同同時置身於冰窖和火海,在纏在嘴上的布逐漸有所鬆動之後,冷熱交彙的氣體終於能從身體中迸發出來一點,而就是這點氣把麻袋撐的鼓鼓的,此時,挾著光宇的胖海盜似乎也感到有點不舒服,對前麵急匆匆走著的高個子海盜抱怨起來。
“住嘴!你這笨蛋,這次的任務如果出了岔子,我們都會被……”高個子海盜邊說邊做出一個瞪眼伸舌頭的駭人動作。
“可是……”
“可是什麼?”
“這小子一會熱一會冷,不信你摸摸。”
“我不管他是冷的還是熱的,耽誤了時間我們誰都活不了!快走!”高個子海盜頭也不會的就爬上了往甲板上的樓梯。
從艙底爬上來到甲板,兩個海盜迅速的跑到船舷,拿出早已準備好的信號燈,一閃一亮的打起暗語,當然他們可疑的行徑逃不過另外兩個人的眼睛,索裏爾和斯科樂在甲板的另一個角落正冷冷的注視著。
“索裏爾大哥,要不要我馬上解決那兩個臭蟲。”斯科樂已經拔出弓箭準備讓那兩個海盜見上帝。
“先不急,阿菜沒有生命危險。”索裏爾按下斯科樂的弓箭“我倒要看看他們接下來會怎麼做。”
“嗨~~~我們在這裏——”胖海盜用他那嗚嗚噥噥的海島腔呼喊著。
“住嘴!混蛋!!你找死嗎。”
黑色夜幕籠罩下的海麵上火光一閃,一顆炮彈呼嘯著從海盜的頭上飛過,落在甲板的前側,“嘣!!!”的一聲,木屑飛濺,幾個船員立刻飛上了天,“我們遭到了襲擊!是海盜!海盜!!”還穿著女仆服的大副撕破了喉嚨叫著,喧鬧的人群如同一群潑了熱水的螞蟻炸開了鍋,整個擦場麵混亂不堪,“冷靜!你們這些蠢貨!炮手就位!我們要還擊!還擊!!”船長史本尼一把推開撞到自己身上的人吼道,“噢!不。”幾乎是在他說話的同時,側舷的方向出現一艘巨大的黑色帆影,迎著上下起伏的海麵,奇快無比的向這邊駛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