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到造船,趙興笑的更憨厚了:“北洋事務局現在都造什麼船,木料夠嗎?”
說到這點,侯蒙有點心虛了。曆史上,北方出產的硬木不多,但還是有的,直到蒙古人討伐日本,將遼東的硬木資源砍伐絕種,這才使北方再也沒有大型的造船業存在。
現在還沒到蒙古人崛起的時間,但即使是這樣,北方造船的木料出產不多,按沈括記載,此時的山東,數目已經砍伐殆盡了,連石頭上都不長草,而大宋已知的造船業都在泉州以南,因為南方硬木資源豐厚,能夠供應造船所需。
也就是說,現在的北方事務局無力獨立發展,僅靠從遼國走私過來的那些硬木資源,遠遠不能滿足造船所需,而南方大量的硬木資源所在地,都在趙興控製之下。
侯蒙想了半天,艱難的說:“琉球我們不要了,但造船所需的木頭……”
趙興笑的越來越像一個老實人:“何必呢,你們何必費事另起一套造船的攤子,隻要有錢,我南洋的造船廠賣給你們現成的船,保證跟南洋事務局一模一樣,瞧啊,我們各取所需,你把每年需要的造船量交給我們,我保證優先供應,小琉球的事情,不妨睜一隻眼閉一眼。”
侯蒙這才醒悟過來:“我們剛才談論的似乎是新槍的問題,你怎麼繞到小琉球的事情來了,這一碼歸一碼,小琉球的事情還需韓相與你親自商議,我答應的不算。”
剛才,交鋒雙方實際上是在彼此亮底牌,侯蒙告訴趙興自己手中有趙興需要的活,能夠卡住趙興的脖子;而趙興反擊說:北洋事務局的生死都在我的手心裏,我要不供應木料或者是船,你們北洋事務局隻是一支路上的水軍。
交談到這,侯蒙首先屈服了,他撇開剛才的話題,回到槍支身上,同時隱諱的告訴對方:公務上我們彼此都各有顧忌,各有所需,這槍……
趙興看了一眼帥範,帥範猛然插話:“剛才你說到花石綱,我就想問你,京東西路境內是否發生過花石綱被劫案,現在怎麼樣了?”
趙興似乎被帥範的話勾起了心事,他馬上追問:“張叔夜怎麼樣了,我聽說他現在擔任鄆州知州?”
侯蒙愣了一下,麵色不變的回答:“我聽說南洋事務局正在培養陰陽道士兵,京中將門都有這個傳言,說京師罷朝,有廣南陰陽道科所屬密諜在裏頭煽動,小石將軍也曾隱約談起這麼一件事——現今看來,此事果然不假。
鄆州花石綱被劫案恰好發生在朝廷動蕩之際,那大概是官家的最後一批花石綱吧,你應該知道的,它是童貫搜集的蘇中富商珍藏,從陸路悄悄運往京城,沒想到在鄆州被劫。
劫案發生後,地方官擔心朝廷追究責任,正忙著破案,恰好朝中發生了罷朝事件,此後,地方官便想著將此事隱瞞下來,並沒有上報給朝廷。這事最近才暴露出來,我也是前幾天才從北洋事務局得到消息,說是當地一名叫晁蓋的土豪糾集莊客,劫了這批花石綱。事後囂張不膩,被人察覺。官府出兵圍剿,晁蓋已經竄往梁山泊——這事正歸張叔夜管,他還指望從你這裏調幾杆快槍去,進入蘆蕩剿匪。”
趙興馬上又記起了他在環慶遇到的押錢綱官員、蔡京女婿梁子美,他緊著問:“大名府現在由誰管?”
侯蒙答:“中書舍人梁子美。這廝是蔡京女婿,原本要被清洗掉,可我聽說黃魯直大人阻止了,說梁子美曾與你交往過,你曾誇梁子美勤懇、精細。況且朝野動蕩,邊關大將不好輕易撤換。”
這才對勁,梁子美梁中書在大名府,如果梁子美要給蔡京送生辰綱,應該往西邊的汴梁送,不可能送到東邊的山東去,所以晁蓋不可能在山東打劫到蔡京的生辰綱,他打劫的隻能是花石綱。
趙興沒想到,他加快了曆史的進程,讓花石綱短命而終。但晁蓋還是出現了。
看來,命運這個東西有時真不可思議,注定要在曆史上留下名姓的人物總是按捺不住出頭露麵的欲望。
晁蓋出現了,那麼比晁蓋早早造反的方臘何在?這位方臘還會在浙中出現,最終兵鋒直指杭州,在城中教徒裏應外合下攻克杭州,而後以杭州為都城,建立自己的宗教政權,實施武裝割據嗎?
或許,方臘目前正是浙中諸多小股武裝中的一股,還沒來得及引起大宋朝庭的注意。
“快查一下,查查蘇中有沒有盜匪,有多少盜匪,頭目都是何人?”趙興急著跳起來。
趙興不知道,方臘這位”聖公皇帝“的起義根據地正是婺州義烏與睦州青溪,但由於他的努力已經嚴重的篡改了曆史,方臘賴之起義的襖教、摩尼教、道家分支五鬥米教,已經在景教的逼迫下,失去信眾的追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