來的不知是哪一邊的人,大佬佰的?蔣少的?算來都是蔣少那邊剩人多點。現在蔣少就橫在一邊,吊著一口氣沒死。
他的人趕來,死的恐怕還是甘春見同丁路生。
兩個對望了一眼,路生眼閃閃的,躥動著起了一下身。仲想打。
“蠢……”
甘春見歎一聲,都沒力罵他。
一手搭在他肩上,給他扯得痛哼了兩聲,他果然縮回來再不亂動。甘春見拍拍他,打不動了,是死是活反正都一起。兩隻眼皮沉沉的向一起黏,耳聽著樓梯間腳步聲越來越近,腦袋越栽越低重重靠在路生肩上。
路生偶爾輕輕抽一下,挺肩膀撐住他,兩隻眼望定下麵樓梯。
不理邊個上來,隻要向阿甘動手還是要打。
“路生!甘哥!”
人沒出現,喊聲先就冒出來。
全發最先跑上來,血糊得滿頭滿臉還是好精神,嘶啞著嗓子大吼他兩個,唯恐見到兩條屍。剛剛轉過樓梯就看到人,怪叫了一聲,三階兩階的跳上來撲到路生麵前。
“他們點嗎——”
幾層梯下麵有人費力的扯著嗓子問,是周先生的把聲。
“路生!路生你點嗎?甘哥嘞?暈著仲係啊呸大吉利是……甘哥!周先生帶人來!大眼他們一班兄弟成個月都沒事做,打起上來好威,我們贏著啊!甘哥!路生他冇事噶?路生……”
路生大力搖搖頭,抬手拍拍阿甘。
甘春見緊靠在他肩上,眼睛開一條縫,看到周先生從樓梯上來,跑得氣喘籲籲一臉焦急,嘴角扯開,慢慢笑了一下。
到底還是,贏著。
全發看到他笑,脫力一樣向後坐倒,兩條腿伸開,向著一旁蔣貴義狠踢過去一腳。
周先生終於都爬上來,累得說不到話,低頭看到蔣貴義,搖著腦袋歎口氣。想起問大佬佰怎樣,甘春見同路生都沒有應聲,兩個頭頂著頭一起昏睡過去。周先生叫人上去看住大佬佰,自己蹲到甘師爺麵前。
兩個都打到脫形,破破爛爛血漬斑斑的堆在牆根,沒有人樣。
不過就睡得好安樂,一個輕笑著,一個半張口低低打起鼾,頭疊著頭,身倚著身,完全不理其他人其他事。
跑上樓的弟兄好快跑回來,說大佬佰都死著。
全發拍著地叫好,撞到傷口又跟著叫痛,仰頭笑。“……真係,有甘哥同路生,邊個打不下來哦。”
周先生站起身,都是如釋重負的笑容,招呼大家送受傷的弟兄去醫院,還有好多嘢要安排,做完手腳即刻報警。全發跳起來要幫手,周先生命令他直接坐自己車走,帶上甘師爺和路生去大嶼山那邊私人醫院,
這一仗打到最慘就是他們三個,一起住院,結果還是路生最先好,陪著阿甘又住了半個月。全發頭皮削掉一片,長不起頭發跑去植發,弄了一個黑人頭。路生右手有點不靈,力氣還夠,做飯的水準就完全不見。甘春見一條腿跛著,要拄支拐才能下地走。
中間社團都沒什麼大變動,周先生還是做他的龍頭,接大小姐回來繼續當單親老豆。大佬佰死著,他老婆王桂玲頂下原先地盤,王伯都沒什麼不開心。蔣少攞返一條命,不過就要蹲很久監,幾位老人家記性幾好,安插人到監獄去同他慢慢算陳伯、周伯的數。
甘春見拄著一支拐出院,路生說他還不習慣走路,回去公寓沒人照顧,直接帶他到奶茶鋪頭自己間屋住下。
全發都想提醒他們,甘師爺間屋更大更適合居家旅行殺人放火……不過看路生跑上跑下賣力收拾甘師爺仲笑到一臉蠢樣還是省一句了。
“其它什麼都好,路仔,你的煲仔飯完全沒有之前那種香……那種,想一下口水都要流下來……嗯……”
周先生要見甘師爺,全發親自駕車來請,剛好趕上吃飯。
路生在店裏幫忙中午一陣,煮了飯給阿甘吃,全發自己去樓下廚房端了一煲就賴在這裏。
“係咩?”
路生轉著自己右手,肩膀傷口還在酸酸的痛。
不明怎麼會把廚藝打飛嘞?
“不香就不要吃了。”
甘春見伸手來奪全發的飯,全發抱著躥去一邊不肯給。“甘哥,我嘴賤得沒啊?給我食啦。早起到現在都沒食過點咩,剛剛在麥記那邊坐下就接周先生電話,給你當專屬司機哦。吃多點,有力氣,才能把甘師爺好好送過去是不是?”
“邊個用得起你當司機?吃都吃窮我……”
甘春見敲他一下,叫他留在奶茶鋪同路生玩,自己駕車過去得了。
“甘哥你得不得啊?隻腳跛下跛下,不要開著車顛下顛下……”
路生已經把他的拐遞過來,甘春見一拐敲過去,全發抱著頭哭得好大聲。路生看著他兩個笑。
“你腿腳好,落去幫叔公端盤子!”
“知啦知啦,總之你返來之前我都會好好看著路仔,得沒啊?”
甘春見揮揮手裏隻拐,全發個死仔,弄個黑人頭之後居然能更羅嗦更煩人,都係挨得打少。拄著拐慢慢走出去,一條腿是有一點出不到力,摣車倒沒問題。
“阿甘。”
路生送他下樓,一直跟著他走到車前。“我同你去啊。”
“唔使……返回去同全發玩啦。今日周末人多,叔公要準備晚上D嘢,去幫下他。”
“哦。”
“路仔。”
甘春見低聲叫他,勾起手搭到他頸上,拖他到身邊好似要咬耳講話,頭一偏,用力吻住。
他兩個彎著腰低著頭,天光白日的在街麵上,重重的吻過一回。好快分開。養傷這一段日子都沒好好親昵過,唇舌一貼,微微有點發燙。路生伸手捏一下唇,眨眨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