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風望著小玉霜咬牙切齒的小模樣,笑了笑也沒再說什麼,向內院走了幾步,又回頭來問道,“玉霜妹妹,你這是要回家嗎?”
玉霜幽幽嗯了一聲,“嗯,姐夫,娘親還在家裏等我吃晚飯呢。”
正說話間,沈若蘭從內院帶著兩個侍女走出來,見玉霜低眉順眼地站在林沐風身前,神態幽然還有幾分落寞,不由暗歎一聲,上前來道,“夫君,我去送玉霜回家,順便就留在宋家吃晚飯了,今晚——我沒準就留在宋家過夜了。”
“姐夫,要不,要不,你跟我們一起……”玉霜怯怯地說了一聲,滿眼期待地望著林沐風。
林沐風知道這小丫頭對自己的情意,心頭一軟,猶豫了一會,笑道,“也好,我就去你們家混頓飯吃。”
……
……
林沐風跟柳若梅打了個招呼,與沈若蘭姐妹倆出門而去。在出門的時候,剛好碰到朱允秀和蘭兒,似是剛從齊王府回來。見林沐風與那一對姐妹花遠遠離去,朱允秀眼中流出一絲失望,站在門口悵然半響,默然回了自己的房去。
此刻已經是傍晚時分,溫度很快便降了下來。林沐風在宋家也沒呆多久,剛進門跟王薔說了幾句閑話,錦衣衛的番子就找上門來,是江德華派來的人。番子伏在他的耳邊小聲說了幾句,林沐風麵色一喜,急急向王薔告辭,飯也沒吃就趕往了錦衣衛衙門。
玉霜見他來了又走,不由有些幽怨。正要抱怨兩聲,就被沈若蘭扯了進屋。
天色漸漸全黑了下來,一到晚上,這凜冽的寒風就開始呼呼地刮著。林沐風在幾個錦衣衛番子的簇擁下,風風火火地闖進了錦衣衛衙門,然後直入大獄之中。
幽暗的大獄裏,一座單獨的牢房中,紅燭高照,亮如白晝。一個臉色雖然蒼白但不掩嫵媚之色的少婦蜷縮著雙腿盤坐在木板床上,床上還有一床薄薄的被子。江德華冷冷地站在牢門口,眼神複雜地盯著女子。
咣當一聲,沉重的大門被打開,呼地一聲吹進一股子陰冷的寒風,裹夾著牢內難聞的臭氣和渾濁的濕氣撲麵而來,江德華不禁皺了皺眉。回頭一瞥,見林沐風一行快步奔至,不由上前趕緊躬身見禮,“屬下見過王爺!”
“免了,孟藺……”林沐風向牢內瞥了一眼。
“回王爺的話,此女在牢中一切安好,屬下早就吩咐獄卒好好照顧於她。”江德華恭聲回答。
林沐風點了點頭,沒說什麼,徑自進了那間牢房,然後擺了擺手,江德華趕緊帶著一眾番子們掩好牢門,退了出去。整個錦衣衛大獄中沉靜無比,偶爾有沉重的呻吟聲或者喘息聲從臨近的牢房中傳出。
紅彤彤地燭光搖曳著,頭發散亂的女刺客小寡婦孟藺冷冷地抬起頭來,蒼白的麵色在搖曳的燭光中顯得有些陰森和詭異。
當日雖然拖出了木驢刑具,但林沐風見孟藺仍然是咬牙不鬆口,最終還是不忍用這種酷刑,一直將她單獨幽禁在這間單獨的牢房中,一日三餐不斷,再也沒有來提審她或者對她用刑。他能看得出,這是一個骨頭很硬的女子,用刑基本上毫無意義了。
林沐風淡淡一笑,上前一步,“孟老板這些日子過得可好?”
孟藺嘴角抽動了幾下,幹裂的嘴唇咬了咬,聲音有些嘶啞,“承蒙大人照看,小女子在這裏吃得好穿得好睡得好,就不勞大人操心了。”
林沐風又是笑了笑,“孟藺,我憐你是一個可憐的女子,又頗有氣節,所有不曾對你用刑。但是,你可知道,你當街行刺朝廷命官,已經犯下死罪,即便你不招出主謀,你也難逃一死。”
“死就死吧,小女子早就該死了,早死早解脫。”孟藺索性就頭垂了下去,避過了林沐風那有些玩味的眼神。
“你不怕死,我倒是不曾懷疑過。但是,你就不怕你死了之後,你的幼子無人看顧?”林沐風突然冷笑道。
孟藺猛然抬起頭來,淩亂的頭發一陣飛舞,眼神中一片震驚和驚懼的神色。她直勾勾地望著林沐風,心裏顫抖起來——兒子,我的孩兒啊——這狗官怎麼知道我有孩兒,他——麵色變幻半天,她最終還是咬了咬牙,又垂下頭去,“小女子孑然一身,沒有兒子可留戀,大人說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