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牛實在想不到紅花居然有此大誌,一時不知道怎麼接口。
紅花看著阿牛傻呆呆的樣子,明白自己隻是在對牛彈琴,生活在這樣清靜幽雅與世無爭的小山村裏,每個人都心靜淡泊,沒有野心是正常的。紅花之所以特別,可能是因為孝心使然,不想自己的父親受苦,她在想一種好方式來回報。偏偏她生為女兒身,父親雖然疼她之極,卻反對她去學那些子曰詩雲,隻是想她做個平凡的小家碧玉,這反而激發了她內在的叛逆情緒,而偷偷從私塾先生處學得的東西更令她如望梅止渴,她早就有了一種走出這小山村的衝動,隻不過心裏放不下日漸衰老的父親,每每思及黯然。
現在看著阿牛一臉的惘然之色,她心裏更加的煩燥,站起身來,道:“算了算了,跟你也是說不進去的。剛才的話不要對我爹去說。”
阿牛道:“其實你一個女孩子不要想這麼多,女孩子當官有這麼容易嗎?其實這個世道是很亂的,我們能過著這種與世無擾的日子是一種福份,你就不要胡思亂想了。你要不想伯父這麼辛苦呢,不是有更直接的方法嗎?”
紅花道:“什麼方法?他都不讓我幫他的,水都不讓我挑。”
阿牛嘿嘿的不好意思的笑了一笑,漆黑的眸子又一閃一閃的,站在嬌小的紅花麵前,男子漢的氣概一時倍漲,鼓足勇氣道:“我可以幫他,……”
紅花歎了口氣,道:“幫得了一時,也不是長久之計。我爹也根本不喜歡人家幫忙,他總告誡我人窮誌不能短,欠人家什麼都不可以欠下人情債。這些年來,經常有人給我家來打柴擔水的,我爹一概不受。這也不能怪他固執,我也不想要別人的幫忙,我隻是想自己幫幫他。”
紅花說得如此理直氣壯,把個阿牛憋得結結巴巴,道:“其實,其實我是……”
紅花突然眼睛一亮,遠遠地朝前麵小步趕去,有個人挑著一捆柴禾正向這邊走來。
阿牛也看見紅花的爹李伯來了,忙三步並兩的追過去,把他的那捆柴禾搶過來按自己肩上。
這李伯,生出個如此嬌媚的女兒,自己一張臉卻是醜陋不堪,臉上幾乎無一寸之足的完膚,傷痕累累望之令人驚聳,難怪他也不願與人為伍,其實一般人也不敢與之為伍。他是十幾年前搬進來的,望著他那張自稱被一場火所燒的臉村民一度不敢接收,還是村長也就是阿牛的父親看著小紅花可憐,才勉強答應讓他們暫留一段時日。所幸,李伯人醜心善,又樂於助人,村裏哪家有粗活重活的,他都搶著幹,慢慢的大家才從心裏麵真正接受,一並老少都尊其為李伯。
李伯看著眼前一對小兒女不禁展顏,牽動著老臉上的傷疤令人觸目驚心,幸虧邊上的都是自己最親的人都是習慣了的,要是陌生人真會被嚇出魂來。
紅花牽著父親的衣角,撒嬌道:“爹呀,以後你早點回家,柴少打點夠用就成了,我真是擔心。”
李伯嗬嗬笑道:“沒事,爹會出什麼事,爹這張臉啊老虎見了就怕,你還怕什麼?你要真不想爹辛苦啊,給我尋個半子來,爹就可以安享晚年嘍。”
紅花嬌臉一陣緋紅,一生氣跺著腳徑往前去了,也不理會自己苦苦等來的老爹了。
阿牛還是嘿嘿傻笑,李伯看在眼裏,喜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