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木的劍尖指著私塾先生的心窩，隻要再往前送一點點，也許小村又可以恢複原有的寧靜與安詳。
紅花卻大叫道：“住手。”
萬木道：“我為你爹報仇。”
紅花冷笑：“你早一點出手，我爹根本不會受傷。現在，你卻說要為他報仇，不覺得可笑嗎？”
萬木一怔，老臉漲得通紅。
私塾先生輕輕撥開胸前長劍，笑道：“紅花，不枉我們師徒一場，你的心意我領了。你放心，萬木不敢傷我。”
紅花看向萬木，果見萬木低下了頭。
阿牛怒道：“是你攪了我們的大好日子，現在又將李伯傷得這麼重。我爹不殺你，我殺你。”
阿牛揮掌欺近私塾先生，萬木單掌回護反將阿牛推至數丈開外。
阿牛不解道：“爹，你這是做什麼？”
“阿牛！”李伯一直緊閉的雙眼慢慢睜開，手指向阿牛。
阿牛忙跑到李伯麵前，與紅花雙雙跪在地上。
李伯愛憐的看了紅花一眼，又有些惋惜的看了阿牛一眼，道：“阿牛，以後你要好好照顧紅花，你當她妻子也好妹妹也罷，總之李伯今天是把她交給你了。”
阿牛雙眼紅筋爆滿，生性魯直的他，一時不知道怎麼去理解今天的事情。
紅花泣不成聲，不敢置信的看著自己一向敬愛的父親道：“我們果真是兄妹？為什麼你們還讓兄妹成婚？為什麼？”
李伯伸出一隻手抓住紅花的手，另一隻手吃力的把阿牛的手拉過來，把他們雙手相疊，不禁老淚縱橫。英雄氣短，兒女情長，個中滋味，欲與誰訴？此情此景，見者惻然。
萬木黯然長歎一聲，對私塾先生道：“望先生高抬貴手，救救李伯。”
紅花聞言，精神一震，道：“先生，你能救我爹？”
“紅花！記住爹最後一句話，永遠不要求你麵前這個人，永遠不要相信他們的話，有多遠你要離他們多遠……還有，……”李伯越說聲音越低，最後一句是貼著紅花耳邊說的，連阿牛都沒聽到，說完他一口氣沒提上來，眼睛圓瞪著私塾先生不肯瞑目。
一代江湖豪客，多少壯誌淩雲的抱負，多少未竟的夙願，現在對他又還有什麼意義？紅花輕輕合上他的雙眼，她很想知道他在最後一刻想起的是什麼，她很想知道十八年前沒有她以前他的人生，她很想知道今天發生這一切的根源是什麼。
萬木心存愧疚，對紅花道：“沒想到我一句話，卻催了他的命。”
極度的傷痛反讓紅花冷靜了下來，她淡淡的道：“爹自小教導我，欠別人東西要還，欠命當然也要還，既然要還何必要欠，何必多此一舉？”
阿牛擔心的道：“紅花，你想哭你就哭。不管你當我是你什麼人，李伯把你交給我了，我就要照顧你。”
紅花抱起李伯——秦世川的屍體，冷冷的對阿牛道：“希望不是我來照顧你。”
私塾先生道：“秦世川怕受製於我，自毀元氣，如此氣節令人佩服。不過，可惜啊，他背了一世罪名，卻要誰來替他澄清？”